卞舟山、劉方東在金都派出所查看重要證據,屬於越級行為,通過私人關係,保留重要證據,屬於違法行為。
他們之所以知法犯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太多的慘痛教訓,讓他們不敢掉以輕心。
如若再讓大魚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他們的命運,也就跟白鳳平、莊金海一般無二了;他們自保都成了難題,又有誰替刑警戰線上的老英雄們平冤昭雪,說句公道話?
卞舟山和劉方東驅車離開金都,尋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連夜將所有證據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兩人久久相望,默默無語。
許久之後,卞舟山丟了一支煙給劉方東,自己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吐出煙霧,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問道:“方東,怕麼?”
“頭兒……”劉方東吞了一口煙,吐出來,緩緩的抬起眼睛,神情複雜:“不是怕,是震驚、是憤怒!金都市、G省人民,都被他們騙了……被那些劊子手虛假的笑容蒙騙近二十年,簡直令人發指!”
“方東,我們是人民警察,工作中不可摻入個人情緒!”卞舟山又吸了兩口煙,眼睛盯著簡冰最後一頁日記,那頁日記字跡潦草,很顯然,是在極度的恐懼、憤怒下書寫而成。
透過字跡,卞舟山仿佛能看到簡冰當時垂死掙紮的狀態,滿嘴噴著酒氣,顫抖著手,寫下絕筆之言:
屢次失手,預示著我的死期越來越近了,江湖就是這樣,黑吃黑算不得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末了,黑的都被白的吞掉了,不留一絲痕跡;到頭來,白的還是白了,黑的死了也無法將之染成跟自己一樣的顏色。
我很清楚,我殺不了顧遠山,他必然會除掉我,就像當初除掉金毛、薑長河等等威脅到他的人那樣,絕不會手軟。
顧遠山是一頭沒有血肉親情的野獸,他才是真正的劊子手,連親生母親、兄弟都不會心慈手軟,都能麵不改色的痛下殺手,又怎會對我大發慈悲,放我一條生路?
我也是活該,踏入了江湖,濕了鞋不說,還上了顧遠山的賊船;媽的,他居然誑我,為省城、金都的項目,老子幫他做了那麼多事,到頭來,一丁點兒好處都沒撈著;不是老子貪心,換了誰,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老子死了,也是咎由自取,死得其所,顧遠山那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到了陰朝地府,老子繼續陪他鬥,我就不信,換個地方,他還能一手遮天?好賴,老子比他早一步去占地盤,凡事得講個先來後到!
……
於岐江推測,顯而易見,簡冰已經遭遇不測,這些證據才得以浮出水麵。縱然,簡冰不是好人,死有餘辜,可是,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即便是他罪孽深重,也該由法律審判裁定,而不是任由某某位高權重的人草菅人命。
於岐江麵色震怒,拳頭捏得嘎嘣響,若非親眼看到諸多證據和簡冰的遺言,誰又會想得到,二十年來平步青雲,一路高升,如今掌控著G省莫大權力的顧遠山,正是那深藏不露,隻手遮天,攪得金都、省城不得安寧的幕後黑手。
可想而知,與顧遠山牽連的還有多少位高權重的人?所謂牽一發動全身,如此巨大的權力集團,豈是區區一個刑警隊隊長能對付得了的?
於岐江掰著腳趾頭都能想明白,這個案件是個燙手的山芋,不丟出去,定會惹火燒身。
他猛一拍桌子,騰地一下站起來,怒罵道:“媽的,誰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老子這次偏偏要擰斷老虎的脖子!誰給他那麼大的權利,視法律為兒戲,視人民為睜眼瞎?方東,去弄點兒酒,咱哥兒倆喝幾杯壯壯膽兒!”
“啊?”劉方東被於岐江突如其來的怒火鎮住了,於岐江突轉話鋒,讓他有些不可置信,以為自己聽岔了。
“耳朵塞了耳屎趕緊掏一掏,省得人話都聽不懂!”於岐江白了愣頭愣腦的劉方東一眼,冷聲道:“老子讓你去整些酒來,喝酒壯膽!”
“哦哦哦……我這就去!”劉方東著忙起身拔腿就跑,跑到門口,回頭道:“頭兒,咱不需要壯膽兒,咱們膽兒肥著呢,充其量算是壯行酒!”
“去去去!少廢話,趕緊的!”目送劉方東關門,聽著腳步聲遠去,於岐江歎了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
黃繼鵬躺在床上看書,迷迷糊糊中睡著了,忽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他伸手抓起電話,依舊閉著眼睛,嘟囔道:“喂,我是黃繼鵬,哪位?”
“是我,徐楓平。”電話那端聲音很低,語氣急促:“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能不能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