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拉著柱子先行邁步,楊智建躊躇著邁開腳步,警惕的留意著身後的紀閆鑫和夏津忠的動靜。
紀閆鑫和夏津忠相視一眼,誰也沒說話,一起轉身邁步,緊隨楊智建身後,走向電梯口;楊智建內心隱約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什麼大事。
……
G省省府大院,顧遠山家中,樓上樓下,所有的房間皆是燈火通明,顧遠山挨個房間察看了一遍,仍然不放心。
自顧遠山倉皇進門到現在,已過去了幾個小時,忙忙乎乎,一言不發,屁股沒挨座,水顧不上喝,飯也顧不上吃。
黎鳳蘭不免被顧遠山的反常行為,搞得緊張兮兮,不敢打攪他,緊緊的抱著受到驚嚇的顧若曦,不讓她哭出聲來。
黎鳳蘭心中充滿了憂慮,顧遠山的精神狀態,通過中藥治療,好不容易才調整得好了一些,出去視察工作一趟,回來反而越發神經質了。
黎鳳蘭不知道顧遠山到底在懼怕什麼,可她清楚,他太累了,大腦細胞猶如緊繃的琴弦,如此下去,早晚會崩斷。
裏裏外外檢查了三遍,顧遠山才疲憊不堪的跌坐在沙發裏,抬眼望著黎鳳蘭,聲音暗啞:“最近莫要出門了,家裏需要什麼,我帶回來,後門、涼台窗戶,都不要打開,看好若曦,千萬別讓她出門,到處亂跑!”
聽罷顧遠山的話,黎鳳蘭的心提到了喉嚨眼兒,忍不住問道:“遠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照我說的辦!”顧遠山點了一支煙,手控製不住,微微顫抖,猛吸了兩口煙,吐出煙霧,他才又抬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黎鳳蘭:“知道得多了,對你沒好處,你隻要想著,我是為你們娘兒倆好就行!難不成,你不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你是我和若曦的天,我不信你,能信誰?遠山,我再也不問了,你怎麼說,我怎麼做!”黎鳳蘭的內心七上八下,難以平靜,眼裏噙著淚水。
顧遠山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輕聲道:“挨著我坐坐吧,讓我好好看看你們娘兒倆!”
咋一聽到顧遠山的溫言細語,黎鳳蘭的心疼痛不已,淚水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她緩緩的起身,走過去坐在顧遠山身邊,淚眼汪汪的凝望著他。
“你瞧你,哭啥呀?幾十歲了,倒還比當閨女那會兒煽情了,動不動就掉‘金豆子’!”顧遠山抬手,輕輕的擦拭黎鳳蘭臉上的淚水,她竟然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滿目心疼。
黎鳳蘭的心頃刻間擰巴在一起,忍不住像孩子一般抽噎起來,顧若曦惶惑不安的瞪著大眼睛,縮在她的懷裏,緊緊的拽住她的衣襟,顧遠山柔聲道:“鳳蘭,別嚇著孩子,你心中有啥委屈,等孩子睡了,我陪著你,讓你哭個痛快!”
黎鳳蘭咬緊嘴唇,強忍著淚水,整張臉憋得通紅,多少年了,她終於等到了顧遠山的溫言細語,哪怕,這隻是一場短暫的夢,她也心滿意足了。
顧若曦掙紮著下地,黎鳳蘭挪了挪身子,衝著顧遠山擠出一絲梨花帶雨的笑容:“你先歇會兒,我去給你熱飯,車馬勞頓,我陪你喝兩杯!”
“再弄倆爽口的小菜,走哪兒也吃不到比你還好的手藝……我以往為啥沒發現,最合我口味的廚子,居然一直在我身邊,藏在我家裏!”顧遠山略帶調侃的話,再次戳中了黎鳳蘭的淚點,她邊走邊落淚,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滾落下來,心裏卻是前所未有的甜蜜。
顧遠山的反常,給黎鳳蘭傳遞著令她不願意去深思的信息,當官太太這麼多年,雖說深居簡出,卻也是時常能聽到一些,官場上令人膽戰心驚的消息的。
誰上位了,誰落馬了,誰又無端端被人殺死在家裏,每一個消息,對於黎鳳蘭來說,都是一場心靈的拷打;樹大招風,當大官的,有幾人能夠真的做到高枕無憂?
與顧遠山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黎鳳蘭隱隱約約知道,他的內心藏著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又有誰會知道,這些秘密,不會在哪一天,成為威力巨大的炸彈,炸塌了她和女兒顧若曦的天。
黎鳳蘭不願意深思熟慮的去想,她隻想與顧遠山一道,享受這夫妻間難得的溫情時刻,以心交心,多說幾句體己的話,誰知道今後,還是否有這樣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