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那氤氳著花香的空氣都被無盡的夜色浸染得微涼,一襲紅衣獵獵的城主大人甚是隨意地取下綰在發間的那一枚鳳羽,輕輕擱到木姑娘瑩白的掌心,爾後,過分的白皙的手在木姑娘不解的眸光裏自赤色的袖擺裏拿出一條雪色的錦帶,緩緩縛在額間,於墨發深深的隱秘華麗之中,更添一分優雅。
感受著那一枚鳳羽一瞬刮過縱橫脈絡之處所帶起的些微的癢,木姑娘隻覺心口一顫,她小心地握住那輕若無物的鳳羽,眉眼狠狠一彎,輕聲開口:“青弦,為何要縛上白緞?”然她心裏最想問的,大抵便是為何是他,而不是那個傳說中的少尊大人。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青弦好笑著撫了撫她的頭,爾後那妖冶的鳳眸倏地一眨,很是神秘地開口:“這個,是一個秘密。”
聞言,木姑娘嘴角忍不住一抽,話說為什麼每次她想要去探尋什麼的時候,就有人會跟她說是一個秘密?她決定了,她以後也要走高深的裝逼範,一般能用一個秘密代替的,她絕不會說出長篇大論來。
看著她滿臉的不情願,青弦那微斂的眉目驀地舒展開來,他伸手撫了撫那一寸來寬的雪色緞帶,些微漫 不經心地開口:“大概,你今天可以見見,妖族王者九鳳的百花祭了。”
言罷,他再不看某姑娘皺巴巴的團子臉,輕輕拂了拂過分寬大的袖擺,那纏綿在無邊赤色之上的鳳羽花搖曳過後,也帶起了一抹流離的滄桑。
隨著那赤色的錦靴輕抬,他在木姑娘明媚的視線裏,一步一步,踏著虛空走向那無邊花海之上,涼夜再是沉寂,那獵獵風華卻是一分不減,在突然濃鬱的幽香,開成忘川河畔的彼岸相思,漫過黑暗的流年。
似是隔了一個輪回那麼遙遠,除了那肆意的紅衣妖嬈,木姑娘再看不清一分他的眉目,就像之前他輕聲說過那般,這是一個,在黑夜深處看不清他的時候。
她不自覺地緊了緊掌心那枚鳳羽,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永寂虛空之上那紅衣獵獵的城主大人,當一幕夜色微涼都淪為陪襯,她驀地發現,在那驚豔天地的絕代風華背後,是他小心隱藏的那些過往哀傷,隻一個背影,都透著深深的寂寞。
鳳眸稍斂,他看了看腳下萬裏花海,那淺薄的唇邪肆一勾,爾後兩袖平展至身側,並不見有多餘的動作,然那沉寂在黑夜的百花卻是一瞬都飄到了空中,漫舞般回旋在那一襲紅衣之外,你隻能瞧見那一道一道幾乎把天地連成一線的錦,就似是織女紡過煙霞萬年,卻並不能分辨,那究竟是何種花色,在浸染著一種更為華麗的妖嬈。
一夜繁花輕瀾,山河無寂,公子未央,三千墨色遮盡,兩袖癡纏,雲錦難書。
等木姑娘在這攝人心魄的黑夜裏回神,驀地發覺,那四位國色天香的美人早已跪在了地上,旖旎了一地的黑色裙擺。她再看不見那一雙雙或冷清或熱烈的眸子,但可以肯定,那裏麵該是有著與說起魔尊青冥一般無二的謙卑,低至塵埃,仿若抬眸看一眼,都是褻瀆。
卻不過在那紅衣公子閉眸的一瞬,漫天的花雨隨之落下,濃鬱至極的幽香讓這方天地都有些靜止下來,連呼吸都有些艱難,仿若空氣的間隙,都被那氤氳著的幽香所填滿。
隨著那紛繁的花雨落下,木姑娘也不禁閉上那明媚的眸子,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些花瓣擦過臉頰的柔軟,幾乎是要溺斃在這厚重之中。
直到那濃鬱至極的幽香慢慢褪去,她才輕顫著睜開眼眸,地上的花瓣已經覆蓋過她的鞋麵,她恍惚著動了稍許,爾後調轉視線看向那一襲紅衣獵獵的城主大人,略微艱澀著開口:“這樣百花為祭,是不是太過鋪張了?”丫的先天土靈逆轉了四季再加上一千個碧玉般的姑娘辛苦一年就是為了他在這大晚上 誰也看不見的時候揮一揮衣袖麼?是不是太不道德了一些?
見此,青弦卻是倏地一笑,極盡妖嬈,他鳳眸婉轉,些微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剛才好像瞧著,北邊崖上那位還在。”
聞言,木姑娘雪色長裙之下那稍嫌青澀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僵,她艱難地扯了扯唇角,眉眼狠狠一彎,繼而輕笑著開口:“當然是不會鋪張了,魔後九歌,更是妖之王者九鳳一族的族長,尊貴非凡,莫說是這百花穀,便是葬盡六界繁花,也是不為過。”丫的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那位傳說中的魔祖青冥還在這裏,就這樣在人家麵前說他家娘子的不是,感覺她分分鍾就會被秒殺的好麼?
看著她眸裏的後怕,他不禁輕歎一聲,爾後甚是溫柔地拂去她發間零落著的幾片花瓣,淺聲說道:“嗯,下次可以試試。”倒是想不到,她見風使舵的功夫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