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難得的乖巧,青弦唇角那淺淡的弧更深了一些,他溫聲開口:“放心,暗溪他不敢的。”言罷,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繼而化作一道赤光消失在木姑娘明媚的大眼深處。
青弦一走,木姑娘轉眸看向對麵風姿綽約的四大美人,努力忽視掉背後那若有若無的寒涼,她淺笑著開口:“四位美人好久不見。”話落,卻見那四位一點反應也無,她不禁有些挫敗,按說斬冬美人高冷她可以理解,但裁春美人和離夏美人如那般熱烈,該是不會冷清至此吧。
她緩步走近一些,卻是驀地發覺四大美人那婉轉的美眸深處,俱是一種近乎膽顫的肅然,見此,她艱難地扯了扯唇角,略微試探性地開口:“那人,很可怕麼?”
聞言,倒是斬冬美人最先開口,她冷聲說道:“來的,是魔祖陛下。”
見此,木姑娘明媚的大眼驟然一縮,魔祖陛下,不就是傳說中那位九歌傾心之人、太古洪荒獨霸一方的魔族尊主青冥麼?當然,還是某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那顆蛋的,親爹。
想到這裏,她了然地點點頭,不過轉念一想,既是魔祖駕臨,怎麼說也該是魔族少尊前去,怎麼如今倒是城主大人去直麵鋒芒呢?想想還真是,有些詭異啊。
青弦一瞬到得花苑北邊那處孤冷的山崖,一眼瞧見那一襲墨色長袍的男子,他雙袖背在身後,如墨青絲被一暗銀的絞龍簪輕綰,雖不見正麵,但隻那濃稠夜色裏不減一分的氣度,也該是想象得到,那是一個隻手山河傾覆的天地主宰。
他妖冶的鳳眸略微一斂,爾後沉聲開口:“父尊。”
聞聲,對麵那墨衣男子卻似是不為所動,隻那般靜立在沉寂的夜風裏,站成一抹比之虛空還要濃重的黑。
似是過了好久,他長袖輕拂,那低沉的聲線似是磨礪過的沙啞,無端寂寥:“弦兒,若是本尊不開口,你便是一字也不願說了,是不是?什麼時候,你我父子這般陌生了?”如果說是因為他剛才嚇到了 某個姑娘,那麼,他魔祖青冥的兒子,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見此,青弦那深斂的眉目稍稍舒展開來,他輕聲開口:“父尊想多了。”
“還說不是,跟人家姑娘就有說不完的話,到了父尊這裏,便是寡言至此。”說著,他不禁輕笑一聲,話裏,全是一個父親深深的無奈,“大抵,你母後若是知曉,也會偏幫著你。”
聞聲,青弦也是低聲笑了笑,那冷寂的眉目也是一瞬溫和,他似笑非笑地開口:“所以說,父尊這次也是過來見我家阿花的麼?”
“什麼阿花,這名字也是太過隨意了一些,以後如何堪當我魔族少尊夫人的典範?”說著,他也似是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繼而沉聲開口:“不過,若是你喜歡,為父,也是無話可說。”說著,他自虛空裏拿過一束鬼葉,柔聲開口:“當年,你母後最愛的,便是我罪惡山的鬼葉,如今百花獻祭,如何能少了此花。”此時那冷到刺骨的墨眸裏,滿是一抹化不開的柔和。
青弦回到花苑的時候,木姑娘正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玩著一朵金色的牡丹,那一片片炫目的花瓣被她扯得七零八落,落滿一地荒蕪,若說是慘不忍睹也不為過。
見此,他好笑著搖了搖頭,爾後漫不經心地開口:“我說,你這是辣手摧花麼?什麼時候,我家的牡丹花也得罪你了?”
聞聲,木姑娘倏地抬眸,猝不及防落盡他那兩彎攝人心魄的鳳眸裏,她心口驀地一窒,爾後把那花枝扔在地上,扯著他旖旎在地的紅衣站起身來,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彎,頗為理直氣壯地開口:“其實, 這是一種流傳已久的巫術,傳說數完一朵牡丹花的花瓣,那麼你等待的那個人便會出現。”
明明知道是胡攪蠻纏,但她大抵永不會想到,後來,有那麼一個人真的做了,在一座無邊暗沉的宮殿深處,幾乎落滿了一地牡丹,那濃鬱的香沉澱在腐朽的念想,連空氣都變得荒涼,隻是,他終究沒有等到那個人罷了。
“這樣啊,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說著,他頗為無奈地歎一口氣,繼而看向虛空裏的寂寂百花,那妖冶的鳳眸深處,一霎成海。
雪煞萬花西月冷,千山雲止,九鳳長歌喑喑,袖手香殘,且葬風流半世,隱心骨,一曲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