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緋紅的黎明來臨之際,他終於擱筆作罷。木姑娘湊上前一看,隻見一片青色的天穹之上,淺淺臥著一抹雪色,它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纖毫畢現,從雪色的頸,到那飛揚的尾羽,無一寸不是冰雪堆砌的,聖潔,卻偏又帶著一股子魅惑人心的邪肆。就似是流雲卷紓的悠然,於晴空萬裏瀉下一抹隱秘的妖嬈,那是跨越遠古洪荒積澱百萬載才有的冗長韻味。她不禁用手輕撫,恍惚著道:“這個是什麼來著?看著像鳳凰,卻又不一樣,而且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白色的鳳凰。”
看著她眸裏疑惑,楚修輕笑著說道:“你記住了,這叫九鳳,是太古時期的大妖,不過自百萬年前的天地浩劫便已經銷聲匿跡了,你看,不同於一般的鳳凰隻有七根尾羽,它有九根雪色的尾羽,是最為尊貴的存在,現今的鳳凰,說起來不過是它的旁係了。”
木姑娘了然地點點頭,卻是依然不解:“可是為什麼要在傘上繪一隻九鳳呢?還有,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太古洪荒的故事,或許隻有師父這一輩的才知道些許,那麼,他又是從何而知的呢?
聞言,楚修沉寂的眸子驀地一深,他麵具之下狹長的眉略微一挑,輕聲笑道:“這個嘛,你以後就知道了。”說著,他把手中天青色的紙傘緩緩遞過去,薄唇輕啟,“喏,這個給你。”
實在是喜歡這一把別致的傘,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接過,繼而輕聲問道:“你做這麼多,就是為了送給我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木姑娘表示不介意剛剛他說自己黑。
玄衣公子點點頭,有些忍俊不禁地開口:“你倒是不客氣,喜歡嗎?”
她狠狠點頭,笑得眉眼彎彎,“當然喜歡啦,看不出來你還會作畫。”
“你看不出來的多了,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這把傘,姑且就給你留作嫁妝吧。”說著,他不禁好笑著拍拍她的發頂,晨光照在那猙獰的麵具之上,竟是隱隱顯出了一分柔和。
聽他說罷,木姑娘也不矜持,嫁妝就嫁妝吧,反正以後又不是嫁給他,還怕要回去不成,隻是,這劍鞘留給她,那劍,他拿著做什麼呢?
好像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能輕易看透她的心思,他骨節分明的手拿起身側的赤霄劍,緩緩撫過那染血的劍刃,繼而沉聲開口:“即日起,汝名,滅世。”
那一刻,木姑娘似乎從他無瀾的眸裏,看到了毀天滅地的殺意,她幹巴巴地開口:“何謂滅世?”
玄衣公子卻是一笑,甚是隨意地開口:“此劍,名喚滅世,以後,我若娶誰,便以此做聘禮,可好?”
見他不是要拿劍去殺人放火作奸犯科,木姑娘趕緊點頭,不過是勾搭勾搭小姑娘罷了,她笑得眉眼彎彎:“當然好了,她一定會很歡喜。”丫的做聘禮就不能取個喜氣一點的名字麼?什麼滅世不滅世的,這麼霸氣側漏真的好麼?她很想提醒一句,會不會不吉利,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反正不是她嫁。
“這樣啊,那我便放心了。”說著,他不禁傾身至她耳側,吐氣如蘭:“想來你找了先天金靈這麼久,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它就在咫尺之間呢?金主殺,性嗜血,這赤霄劍之所以被傳為千古名劍,亡國之劍,便是因為大師赤霄以已之魂融合了金靈罷了。”說完,他再不看木姑娘近乎呆愣的眸子,化作一陣風一瞬消失在原地。
對她,他最不缺的,便是時間了。
此刻,木姑娘明媚的大眼再次布滿濃烈的憂桑,丫的虧她剛才還覺得他是個好人來著,什麼叫以劍做聘禮可好,什麼叫赤霄劍就是金靈,他敢不敢一次把話說清楚?木姑娘以她天宮第一六界莫敵的智商擔保,丫就是故意的給她下套的,想勾搭她直說麼,她表示不介意,可是就這樣平白給她找尋五靈拯救蒼生的大業添堵,木姑娘表示她還是很介意的,畢竟,事業和感情是兩碼事好麼?
隻是,他跑這麼快,她要到哪裏去找他呢?木姑娘很想對天大吼一句:公子,你起碼告訴妾身嫁妝要送到哪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