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木姑娘眼裏疑惑更甚,楚修不禁好心地解釋:“地獄花生於極惡之地,越是屍橫遍野的殺戮,就越是它的溫床,十五年前的琉璃之亂,琉璃皇朝一萬大軍全軍覆沒,卻不見屍首,或許就是滋養了這一片地獄花,一花一靈,那些不甘就此死去的將士,靈魂便化作惡靈,永遠留在這漆黑的地底不見天日,不墮輪回,地獄花,是一種永生的詛咒,不過我想,或許是他們想守衛自己的家園,執念太深,便選擇了留在這裏,成為亡靈。而水琉璃成為不死人的原因,亦是如此,不過是不舍琉璃成灰罷了。即便肉身死去,前塵盡斷,但他們的靈魂,會永遠記得,與琉璃共存亡。”
木姑娘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隻是她卻是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想著不禁幹巴巴地開口:“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把我們當做了入侵琉璃古城的敵人,打算一戰到底了?”
聞言,楚修難得地一臉凝重著開口:“不錯,接下來,要想進入到最後的琉璃神殿,必然會經曆一場惡戰了。”
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全不把這一萬亡靈大軍放在眼裏,白衣男子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薄唇輕啟:“倒是看不出來,你們對地獄花都這麼了解,那麼,應該是不介意給我做花肥的吧?”說著,他長袖一拂,拿過被楚修隨意掛在腰上的赤霄劍,秀眉一挑:“十五年了,赤霄劍終於又回到了我手裏,看來,我還得感謝你們才是,也罷,我會告訴我這些弟兄,不讓你們死得那麼狼狽。”言罷,他驀地揚起聲調,長嘯一聲:“兒郎們,為了美麗的琉璃,戰鬥吧,榮耀屬於你們。”
眼看著赤霄劍就那樣無節操地棄明投暗,木姑娘有些欲哭無淚地看向一瞬不瞬坐在地上的花無心,“花姐姐,你說,為什麼水琉璃不認識你了,還認得赤霄劍?”關鍵是丫的赤霄劍也認得他好麼? 木姑娘腎疼地想,連唯一的一個殺傷性武器都沒有了,還打個毛?
聞言,花無心搖搖頭,卻是一句話不說,隻那麼死死地盯著上方一襲白衣如雪手握三尺青鋒的男子,時光仿若倒流到琉璃滅國的前一夜,那個天真的少女依依不舍地送別心上的少年,夜色沉寂了萬千心思,卻終究在黎明之前埋下了些許的念想。
見她隻顧著搖頭,木姑娘也無法,隻得寄希望於身後的楚修,她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試探性地開口:“楚修,你離開楚宮的時候,有沒有帶什麼稱手的家夥?”
然楚修卻是注定要讓她失望了,他淺淺地搖頭:“出宮時太過匆忙,再說,我哪裏能想到在這地下的王城還有如此的亡靈軍團在等著我們。”
聽他說罷,木姑娘隻想仰天長歎,丫能不能靠譜一些,他難道沒有聽說過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這句話嗎?出這麼遠的門竟然不帶防身的家夥,到底是這個社會太和諧了還是他太天真了啊?想著,她頗為痛心疾首的開口:“也罷,總算我們還不是裸裝上陣,尚且可以抵抗一陣,也不至於死得太難看,等會,你和花姐姐盡量站到我身後,打不過的時候,能不跑,就盡量別跑。”說著,她幾乎是顫抖著手自袖擺裏摸出那把迷你鐮刀,一瞬變大。
看著她手上一尺來長的黑色鐮刀,楚修幽深的眸裏暗芒一閃,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央兒,你手上這把鐮刀,從何而來,我瞧著甚是奇特。”
木姑娘一邊小心地後退到安全地帶,一邊答道:“我跟你說,這個可是不簡單了,這是幽冥鬼獄的幽冥鬼尊送給我的死神鐮刀,傳說中的裁決之刃,主殺戮,專克死靈,乃是與逐月劍齊名的至道奇兵。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聞言,楚修袖擺裏的手驀地一緊,嘴上,卻是不動聲色:“傳言死神鐮刀手柄刀刃皆長一丈,按說你這個尺寸可是不對。”他竟不知,原來這個丫頭的運氣好到這樣的地步,連幽冥鬼尊,都不惜以死神鐮刀相贈,看來,她真的是天上地下都吃得開啊。
木姑娘卻隻是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怎麼不對了,我這是死神鐮刀,他手上的是死神鐮刀plus,現在懂了麼?”說著,在如此生死絕地她還不忘抽空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不過依舊是萌感太過殺傷不足就是了。
三人在地獄花相對較少的空地上站定,對麵一襲白衣淩空而立的水琉璃終於動了,他閑閑地理了理絲毫不見淩亂的衣擺,微微斜倚著身子,幾乎將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赤霄劍上,薄唇微勾,隻輕輕吐出一個字:“殺。”卻似是自萬丈冰原深處漫上來的冷寂,連空氣,都要凍住了。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