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香消玉殞(2 / 2)

看著大殿地上在赤宵劍劍光包裹之下的宮婢渾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直至半絲血肉也無,木姑娘袖擺裏的手一瞬握緊,再沒有了哪怕鬆開一分的力氣,誰能想到,真正的赤霄劍,竟是這樣殺人於無形的魔劍呢?當真正的死亡來臨,這樣的猝不及防。

很快,地上便隻剩下幾件嫩黃的宮裝,一絲血跡也無,隻是從那形狀來看,依稀可以看出死亡來臨之前些微掙紮過的痕跡。

看著手裏一瞬沉寂下來的赤霄劍,楚皇褪成墨色的眸裏泛起一抹詭異的黑。他不禁大笑三聲:“哈哈哈,從現在開始,赤霄劍便是真正屬於我的了,赤霄在手,從此人劍一身,又何愁大業不成?”

木姑娘輕輕拉了拉楚修的袖擺,很小聲地開口:“楚修,你說陛下他現在,到底是人劍,還是劍人?”她以所剩不多的人品擔保,她此刻絕對沒有半點拿生命開玩笑的意思,隻是這兩字先後與否決定了到底誰占主導地位好麼?

聞言,楚修清雋的身姿微不可查地一顫,他扯了扯唇角,似是醞釀了半刻,才試探性地開口:“你確定,現在是深究這個問題的時候麼?”這個姑娘到底弄沒弄清楚,這個她嘴裏目前不明物種的人,是他的父皇啊?

木姑娘訕訕,此時倒是沒有了剛才的那股子心悸的感覺,她撇撇嘴:“我還不是怕你太過緊張,便調節一下氣氛麼?”

“哦?如此說來,那你把我袖擺拉著這麼緊又是作何?難道也是怕我太過緊張?”說著,他還甚至調笑般地垂眸瞅了瞅那袖擺處一隻因過分用力而白到極致的小手。

見真實意圖被輕易拆穿,木姑娘感歎自己隱藏不夠深之餘,也不禁佩服他此刻雲淡風輕的氣度,丫太過平靜了好麼?若不是早就相識她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楚皇陛下親生的,她一個過路的都比他更在意好麼?到底是誰的爹啊?木姑娘表示好像有點複雜。

渾不知此刻木姑娘那些個荒誕想法的楚皇陛下手拿赤霄劍,在眾人的視線裏一步步走近那個蹲在地上的黑衣女子:“剛剛你壞我好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自此刻起,你我之間,再無情分可言。”說著,他顧不上黑衣女子那裸露在頭紗外一瞬慘白的半張臉,信步走到楚修麵前:“修兒,你且讓開,往日你胡鬧父皇可以放任,但今天,卻是不行,我從不信命,但也絕不允許生命裏出現任何我不及掌控的變數,這位木姑娘懸得很,雖不知她的身份,但單就能讓赤宵劍給出不一樣的反應這一點,今天,她就絕對不能活著走出靜心殿。”

楚修搖頭,正待反駁,地上的黑衣女子卻是一瞬起身,拿出一把短劍從斜刺裏衝過來:“楚天明,你竟還要執迷不悟,我早就說過,修兒容不得你動分毫,你若殺他,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楚皇險險一避,反手就是一劍:“執迷不悟的人是你,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哪裏有半分把我當做父親的樣子,如此孽子,還留著作甚?”

“那就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既然如此,你也別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言罷,黑衣女子手下的力道也是狠了三分,雖說一寸長一寸強,但明顯赤宵劍初時在黑衣女子的短劍手上並沒占到多大好處,電光火石之間,在木姑娘瞪大的雙眸裏,那上下翻飛的兩個黑色身影已走過不下百招,木姑娘看著心驚膽戰之餘,也不得不為黑衣女子叫好,能夠在楚皇那個變態手下堅持這麼久,是個人物,隻是她心裏,卻也不得不為黑衣女子捏一把冷汗,畢竟,那可是已經魔化的赤霄劍呐。

正想著誰勝誰負的概率問題之時,卻見與黑衣女子鬥得難解難分的楚皇陛下一瞬調轉方向赤霄劍以破竹之勢向著楚修心口而來,她驀地呆愣住,竟是完全失去了行動的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劍尖離他的心口越來越近,在千鈞一發之際卻是那黑衣女子驀地衝過來以絕對強勢的姿態擋在了那不過一尺的距離之前。

在那劍尖穿透那層疊的黑紗之際,卻有一聲沉寂到夜的歎息從殿外傳來:“姐姐,你果然還是,不要小五了麼?”

那一把黑水紅花的彼岸花傘漫過時光深處,隔過黑暗的水,卻終究,也隔開了那兩顆心的一個世界,一個流向末日之終,一個擱淺在望不到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