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除了這仙鶴翩躚舞流雲的白色長裙,她便再沒有穿過其他的衣服,或許對於花無心來說,也隻有這一件衣服才可以襯出她的美。無論雪白,亦或是緋紅,都能讓她從不染煙塵的脫俗之中透出一股子難言的妖嬈來,傾國傾城不外如是。那執傘的手,是真正的冰肌玉骨,雪裏生花,木姑娘突地覺得,這樣一把黑水紅花的傘,或許隻有花無心的手,才足夠配得上。
她一步一步,極緩地走到赤紗麵前,看著她前胸透過層疊黑紗冒出的劍尖,秀眉微不可查地皺了皺,聲音,也顯得有些飄忽不定:“姐姐,你終究還是,騙了我。”
自聽到她的聲音那一刻起,赤紗纖細的身姿便是一瞬僵到不能再僵,她低眸,看了看那滴血的劍尖,卻是如何也回不了頭看她哪怕一眼,是不能,更是不敢,她紅唇微微一勾,似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竟是驀地笑了:“小五,或許你說得不錯,該還的,終究逃不過,所以說,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看著她嘴角的笑,楚皇隻覺得心口驀地一窒,從未有過的緊,他手一抖,一瞬抽回那把染血的劍,那金屬摩擦過血肉的聲音不重,但聽在他耳中卻無異於驚雷,幾乎是踉蹌著後退一步,他沾染了鮮血的臉上一瞬浮起死灰一樣的白,隻不過不甚明顯就是了,似是太過受打擊,他有些自言自語地開口:“怎麼可能呢?赤霄劍再快,你也可以躲過的對不對?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撞上來的,為什麼呢?可是你為什麼要故意撞上來呢?”說到最後,他已經有了一些聲嘶力竭的味道。
赤霄劍一經拔出,再無支撐的赤紗幾乎是一瞬倒在了楚修的麵前,那黑色的身姿那樣單薄,就像一根枯萎的樹藤,終於了無生氣。他雙手緊了又緊,爾後緩緩俯下身,那白皙的手顫抖地覆上她頭上的黑紗,輕輕揭過,便是一張足夠熟悉的臉,雖不驚豔,但卻是曆經時光消磨而不褪色的韻道,真正美入人心裏的矜貴。他艱難地扯了扯唇角,卻隻喚出了二個字:“母後。”
看到這張再熟悉不過的容顏,木姑娘眸裏一瞬凝滯,她剛剛還在想為何這個劍奴護法會給她一種隱隱熟悉的感覺,現在就直接給了她答案,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溫婉端莊的皇後娘娘會有著剛剛那樣咄咄逼人的一麵,隻是,她到底跟劍奴一族又有著怎樣的牽扯呢?還有花姐姐,如果她們真的是姐妹的話,又為何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呢?
看著眼前這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赤紗的眸裏漸漸染上了一抹悠遠的笑意,她紅唇輕啟:“修兒,你肯定不知道,你這張臉,有多麼地像你父皇年輕的時候。”似是回憶到很久很久以前,她頓了頓,才接著開口:“當年,你父皇也是如你這般,年少風流,自看他的第一眼,我便沒來由地相信,這就是阿娘說的命中注定。你一定很奇怪,為何我在荒漠深處的琉璃國,會碰上你父皇吧?這個說來,就有些遠了,小五,你還記得麼?”說著,她轉頭看向身後的花無心,手心,卻是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些。
聞言,花無心眸裏卻是一絲波瀾也無,她的聲音很輕,輕到一絲夜風吹過都會飄散:“那時我太小,姐姐很多的事情,都已不大記得了。”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慶幸,她輕歎一口氣,爾後淺笑著開口:“劍奴一族世代相傳的一條祖訓,便是每一任族長的嫡長女繼任赤霄劍主,須終身不嫁,保持完璧之身來侍奉赤霄劍,同時也是為了表達對神的敬畏,當年我遇上你父皇,便起了逃避的心思,不願再過那般無悲無喜的日子,最後不顧父親的反對離開了劍奴一族,而年僅五歲的小五,便成為了我族千年以來最為年輕的赤霄劍主。我原本以為從此便可快意山河和我的阿九過上我所向往的生活,誰知道,後來一切,都變了模樣。”說著,她眸裏漸漸染上了一抹沉重的濕意,聲音,也沙啞了些許:“修兒,你一定很好奇,為何琉璃國會在一夕慘遭滅國,還有劍奴一族,為何就此銷聲匿跡。其實啊,就像小五說的那樣,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