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乞羅力部”的大頭領俟羅忽轉過臉斜了眼“渾河部”大頭領伺額木,目光輕蔑,又是一股子幸災樂禍意味,末了,又掃了眼“爾伏可汗”攝圖,瞳子裏的恨意一閃而過。
伺額木憤而回對,攝圖則不動聲色,“達頭可汗”玷厥看在眼裏,無人注意之際,微微勾了勾唇。
他不過是嫁禍於人,痛失愛子的“乞羅力部”大頭領俟羅便上了當,利用俟羅,讓佗缽對攝圖起了疑心,他再多謀劃幾次,疑心重的佗缽對攝圖,定會起了殺心。
當臉色蒼白,麵無表情的冷天奴跪伏在佗缽腳下時,佗缽看了看他血染的脊背,目光閃了閃,暗道左夫人腳下還真是下了力。
在眾人視線下,佗缽抬腳在半空,略一停頓,突然重重踩上冷天奴,翻身上了馬,盯了一眼埋首看不清表情的冷天奴,冷笑道:
“當好你的馬前奴,如果敢摔了千金公主,本大可汗定饒不了你!”
話落,打馬而去。
渾力幹早已將馬廄裏最後一匹突厥馬牽了來,打馬緊追而去。
烏圖吉又看了眼伏跪在地的冷天奴,心有不忍:顯然,大可汗還是深深忌憚厭惡著冷天奴。
顧不得多想,烏圖吉和其它親衛忙不迭的撒腿追了去。
遠處,一身風塵仆仆的許爭緩步而來,深深凝望著那伏首跪地的人,心內五味雜陳,瞳子裏卻有兩束火苗越燒越烈:
佗缽,你欺人太甚!
孤傲清貴若少主,卻為了個千金公主,為了守護她,竟甘心淪落卑微至此……
……
見大可汗策馬而去,烏庫利回頭朝雨晴露出天真的笑容,顛兒顛兒跑到她身邊,揚著小腦袋,得意道:“雨晴姐姐,我聰明吧?我記得可清楚了。”
“是啊,沒想到烏庫利少主的記性這麼好呢。”雨晴輕輕的摸了摸他一頭的小辮子,心有慶幸,她不過是同烏庫利“聊”了一會兒,加強了他一番記憶,當中避重就輕或緊要的幾句重複了幾次,若有若無的就令烏庫利加深了印象,不過是想借他的嘴告訴蘇爾吉,希望蘇爾吉能將話傳到佗缽耳朵裏……
結果,比她希望的效果還要好呢。
左夫人便是惡人先告狀,怕是也討不了好。
有些話,千金公主講是告狀,是誣蔑,是不識大體,是爭風吃醋,可借由別人的嘴,效果可就不一樣了。
“天奴,你怎麼樣?”攝圖上前扶起冷天奴,低聲問。
冷天奴長長黑羽睫垂,掩去鳳眸裏流泄著的淩厲和鋒芒,抬頭,墨玉般純粹幽深的瞳子裏不著半絲情緒,隻牽了牽嘴角,淡淡一笑:“謝爾伏可汗關心,我還好。”
“你自己小心。”
“是。”
攝圖剛要走,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扭臉,正對上“乞羅力部”的大頭領俟羅充滿怨恨的眼睛。
此時的俟羅,就像一隻瘋狗,止不定就會失了控亂咬人。
見攝圖看過來,俟羅暗暗磨了磨牙,冷笑道:“爾伏可汗,冷天奴不過是個外人,你對他都這麼關心,還真是令人羨慕,可憐我兒子勃魯兒,才十七的年歲,就被人生生害死在‘流沙塞’,連屍體都找不回來……”
“誰說你兒子死在了流沙塞?”低沉的聲音忽傳了來,“如果勃魯兒死了,那我家主子從流沙塞救回來的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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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馬追宇文芳的佗缽正策馬狂奔之際,忽覺鼻間一道熱流緩緩而下,持鞭的手下意識摸了一把,隻覺手濕漉漉的,隨意一眼,卻是大驚失色,手上竟是深紅一片,紅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