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曾經不止一次告誡過族人,管好眼睛和嘴巴,不該看的不該說的,一定不要看不要說,否則會被殺死滅口的。
“還,還有冷先生,他,他好可怕……”
寶兒渾身戰栗,聲音一噎,她感覺得出那一刻冷先生真的是要殺了她的,她感覺的出,當時,對上他黑氣翻滾森寒的眼睛,她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使勁吞掉口中糕點,被噎得直翻白眼的小鷹兒這才知道事情的可怕後果,噎得眼底裏浸著一汪水兒的她一扁嘴,也險些哭出聲:
“我也看見了冷大哥白白的肚皮和腿,比應珠公主的都白,我還看見冷大哥和應珠公主抱在一起“啃”嘴巴,我看見了那麼多,我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公主——”一聲驚呼從內帳傳了出來。
臉色蒼白的有些清透的宇文芳手撫著小腹險些癱軟了雙腿,隻覺心頭沉重的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擭住了心髒的她幾近呼吸不能,她張嘴深吸幾口氣,想強撐住身子,可卻全身無力,身子幾乎都壓在了雨晴的身上,眼見宇文芳情形不對,雨晴驚急失聲。
正側耳聽著外帳說話的池安兒也顧不得聽熱鬧了,眼見宇文芳臉色漸呈慘白色,連呼吸都急了些,忙不迭要給宇文芳把脈,卻被她輕輕拂開,隻喘息著氣弱道:“我沒事,事關這二人的性命,讓她們說清楚些。”
池安兒隻道公主心善,關心寶兒和小鷹兒的安危,雨晴卻是意會公主急於知道事情的全部,她心疼宇文芳,又惱恨冷天奴和應珠二人竟然做下了苟且之事,更擔心公主受不住打擊,原想著勸公主先去歇息稍後再傳這二人問話,宇文芳卻是不肯。
池安兒雖是自己人,可卻對公主和冷天奴之間的事一無所知,雨晴又不好多說什麼,無奈,隻得衝著外麵喝道:
“你們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兒也是被寶兒的話給震驚到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沒想到竟會是這麼個結果,再想阻止這二人已是不及,此時聽到裏麵雨晴的話,知是公主的意思,隻得咽下打發這二人出去的話。
寶兒和小鷹兒七嘴八舌著,這二人本就沒看個頭尾,隻闖進去看了個中間,於是,便將所見原原本本詳說了一番。
冷天奴做夢都沒想到,他竟然有被寶兒和小鷹兒明晃晃“聯手”給“坑”了的一日!
當冬兒和離憂回來,護衛們將一溜兒物什擺在氈房外,準備搬換之際,卻見池安兒緊繃著麵容,肅著張小臉兒匆匆奔了出來:
冬兒眼角猛抽,一把抓住池安兒袖口,顫聲道:“公主她可還好?”
“不好!”池安兒臉色難看,“我還要給公主施藥針,得先準備些得用的藥材。”
守在氈房外的安加利拆神色一凜,猛伸手剛欲掀簾而入,可手觸及氈簾時,動作停在了半空。
池安兒掙出衣袖飛快而去,心驚膽顫的冬兒一抬眼,又見眼窩裏淚水打著轉兒,一臉可憐巴巴狀的寶兒和小鷹兒走了出來。
“冬兒姐姐,公主昏倒了,哇……”一見冬兒,再也忍受不住驚嚇的小鷹兒嚎啕大哭。
寶兒則白著張小臉兒一臉的惶恐。
寶兒和小鷹兒你一言我一語的還沒說完呢,裏麵雨晴就大喊公主昏倒了,那淒厲的尖叫,嚇得她二人都忘了會被大可汗和冷先生殺死滅口的恐懼。
**********
九連盞的銅燈中,注滿特製膏油,以棉為芯,點燃後,整個氈房亮如白晝,可此時,隻燃了最頂上的那一盞銅燈,幽幽燈光隨著穿氈窗而入的風輕輕搖曳,時明時暗,就如人心,晦暗難測。
“芳兒……”
溫柔依戀的囈語輕得不為人察,將將出口,便已消散而去。
冷天奴緩緩睜開眼,眼皮子沉重的似覆了鉛塊兒,疲累的閉上眼,複睜開,眼底裏一片混沌和茫然。
良久,如扇的黑羽睫輕動,眼波流轉,茫茫然的瞳子裏忽星光湛,終複歸了清明,然鳳眸剛聚了焦就被突然探到他眼前放大了的一張臉給唬了一跳。
“呦,終於醒了?嗬嗬……”在冷天奴出手之前,霍不與“嗬”笑著出了聲。
“霍大哥,你笑得,可真難看。”瞅著眼前晃悠著的笑得幸災樂禍的一張臉,冷天奴認真道。
“……”霍不與磨了磨牙,怎這麼想毒啞了他呢?
沒搭理朝他飛眼刀子的霍不與,冷天奴坐起身,懶懶的倚靠在大大的竹繡的隱囊上,忽覺身上涼,低頭一看,皺了皺眉,幹淨修長的指將褻衣帶子係好,將毯子拉過來蓋上半露的腿,嘴裏納悶道:
“我怎睡在了這裏?我記得和霍大哥你正喝著酒,對了,霍大哥,你好似是有心事,為什麼要找我喝酒,可是想借酒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