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那些花,喑啞於流光 (2)(1 / 2)

她卻不得不讓他失望了。除了耳朵上明晃晃的耳釘和總是七彩的襪子,葉田田其實是一個最乖巧普通不過的女生。

可是被人寵愛是不是會上癮?所以在裴然澈第不知道多少次幫她買來薯條和麥香魚,還一根根幫她把薯條蘸好番茄醬,又第不知道多少次給她買來雙氧水和紅黴素軟膏,幫她小心處理她發炎的耳洞後,葉田田感覺心底有一處地方一點點變得綿軟,好像用圓筒冰激淩做成的沼澤,一不留意就會踩陷進去。

後來葉田田有時會想,如果那天裴然澈和趙雪萌沒有站在校門口糾纏,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是不是那片甜蜜的沼澤,還可以生長得更遼闊,更長久。

可是上帝不信如果。

那天放學,葉田田的心情不錯,她甚至還在在校門口買了塊蘿卜絲餅,可是在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彩霞滿天的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可是她還是看得清楚對街梧桐樹下拉扯的男女。裴然澈拉著趙雪萌和她說著什麼,她很不耐煩,甩開他站到一邊,他馬上又走到她身前,態度很認真也很執著。

誰都看得出他眉眼裏的懇求意味,路過的女同學還對趙雪萌的態度不以為然,以為她是不知珍惜的任性小女友。

葉田田手裏的餅滲出油來,把包裹的白紙浸透,漫過手掌,有點燙,有點痛。

葉田田表情空白地撇開視線,突然看見她身後的男生,顧深橋斜挎著書包,眼睛通紅,似乎全身都在用力,攥起的手掌有些發抖,連呼吸都忘了的樣子。

她還沒想清楚該和他說點什麼還是先轉移他的視線時,他已經衝過馬路去,差點被一輛馳過的汽車擦到。

葉田田驚魂未定地跟過去,便聽見一聲刺耳的巴掌聲。顧深橋狠狠打了趙雪萌一巴掌,還罵了她一句不堪的英語,轉身就走。

趙雪萌卻是聽懂了,她嬌小玲瓏的個子好似突然爆發不可理喻的力量,她衝到他身前,狠狠攘了他一下,激憤得連發梢都在顫抖:“對啊,對啊,我就是個婊子,我就是水性楊花,你第一天知道啊!可是是誰說要陪我這個婊子一輩子的?你瞎了眼嗎?”

趙雪萌說話一直甜甜愛嬌,葉田田甚至嫌她有些造作,可是這一刻,葉田田聽見,她軟儂的聲音裏全是悲傷和絕望。

顧深橋的眼裏卻是不可抑製的痛恨,他把他們三個人每個人都看了一遍,他眼中的寒冰越發犀利,他的聲音支離破碎:“我不會放過任何傷害我的人,我會要回來的……全部。”

葉田田知道,趙雪萌的背叛成了壓垮顧深橋靈魂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的任性自我放肆全部被激發,崩潰無比。

說過,越慘烈,才代表越愛得深

葉田田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顧深橋會選擇那樣一種報複方法。他要讓葉田田失去她的守護者,讓趙雪萌也遭受和他一樣被背叛的痛苦,最重要的,是讓他的爸爸感覺不堪。

顧深橋骨子裏掩著勃勃的風情和魅力,所以他誘惑裴然澈的手段用起來輕車熟路。

他每天上學前會繞路去裴然澈的外婆家,站在玉蘭花樹下,等著他推開窗戶的那一刻對他微微一笑然後沉默離開,背影驕傲挺拔。裴然澈在英語輔導班找了個暑期工,他就每天下午去那裏呆著,坐在最後一排,臉上帶著天真又叵測的微笑。他甚至成功獲得裴然澈外婆的喜歡,每個周末都可以去裴然澈的房間賴幾個小時。

葉田田感到心驚,在英語班裏,她見識到他的笑容,他的眼波流轉,再再是迷藥,一不小心就可能跌進去再無法自拔。他像個熟練的獵手,耐心而詭譎,靜靜等著一切崩盤的那一刻。

而更讓葉田田覺得驚愕的是,她發現,裴然澈對這一切從來不拒絕,後來甚至會主動報他以笑容。

葉田田覺得她應該和裴然澈談談,卻不知道以什麼立場開口,她更明白,論頭腦的清醒和靈敏裴然澈絕對勝過她,若是他執迷不悟,誰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她突然覺得灰心,那個她喜歡許多年的男生,這個令她心軟如蜜的男生,一起走向艱難的脫軌道路,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天是顧叔叔和媽媽的婚禮,在酒店裏,宴開十席,顧深橋出人意料地出現在現場,他同時帶來的還有裴然澈。

葉田田直覺有些不好,果然,酒酣耳熱之際,顧深橋突然牽起裴然澈的手來,堂皇展現在眾人眼中,他清楚地對驚愕而呆的人群說,他喜歡裴然澈,要和他在一起。

顧叔叔酒醉的臉一瞬間刷白如雪。

顧深橋看見,笑得越發張狂快意,帶著孩子得到糖果的得意和滿足,牽著裴然澈就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