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身後的人再說些什麼,左卿已經出了房門。
管然所住的屋子屬於對酌居的後院了,屋子外並沒有任何照明的燈火,僅有黯淡的月光映著腳下的路,不過僅有這點光亮也足夠了。
不過數十步的距離,眼前漸漸亮敞起來,在拐角的陰影處,左卿見到一團黑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似乎是瞧見了她的臨近,腳步匆匆地往她的方向來。
走近了左卿才發現竟是靈珊,不過靈珊見到她也隻是緊抿著唇,沒有任何言語在左卿身前站立片刻,隨後垂著頭從她身側離開,想來也知道是往管然的屋子去。
靈珊為何會這樣,左卿心裏明白,畢竟不論是誰受到了那樣的生命威脅,會害怕那是必然的。隻是靈珊這樣的情況,左卿不敢說這其中沒有管然的原因,畢竟靈珊是親耳聽到管然的那些話了。
不過她也管不了這麼多,管了那些事,她不可能再管他人的感情問題,再說她自己的感情問題不也沒解決麼?
左卿扯著嘴角,卻是一聲苦笑,她搖了搖頭繼續往自己的屋子走。
這一日發生了諸多事情,左卿以為今夜又會是一個不眠夜,可意外的是,這晚她睡得極好,可能是自她到這個世界來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許是多日來的疑問得到了解答,壓迫在心裏的事情登時消失了,她得以放鬆下來,以致於會有好的睡眠。雖說在得知那些事後,接下來的事情隻會更麻煩,可她心裏卻沒有任何抗拒的想法,隻覺輕鬆。
第二日一早左卿還是在芷蘭的呼喚下才悠悠轉醒,睜眼的那一刻,她心底有著前所未有的愜意。
“王妃,您再不起來可要睡到日上三竿了。”至白府壽宴之後,芷蘭少有的打趣著左卿,這樣親昵的行為讓左卿神情微怔。
芷蘭也是在話說出口後才反應過來,她臉上出現一絲慌亂的神情,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左卿卻先道:“當真是好多天沒睡得這麼好了,好在你喊了我,不然可是要鬧笑話了,得虧王爺不在府裏。”
左卿像沒事人一般,語氣輕快地說著,倒是讓芷蘭摸不清狀況了。
“你還愣著做什麼,那盆水你再繼續端著可涼了。”左卿翻身下床,見芷蘭愣在原地,不禁出聲提醒道。
她舒展著有些酸痛的四肢,又接著道:“不過你要是喜歡端著水盆,我也沒什麼意見的。”
左卿認為跟芷蘭之間還是不要相處得那般為好,雖說知道她現在的心並不是向著自己的,可也知道她對自己倒沒有任何危害,不至於對她太壞。
芷蘭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將水盆放在一旁的木架上,略帶歉意地說道:“奴婢居然在這時候走神了,讓王妃見笑了。”
左卿也沒讓芷蘭伺候著,自顧自開始就著芷蘭放下的水盆開始洗漱,還不忘了回應芷蘭的話:“我倒不會見笑,就是你端著這盆水站了那麼久,你的手臂可別廢了。”
左卿的話當然有誇張的意思,卻讓芷蘭當真了,她趕緊道:“奴婢沒事,是奴婢的過錯,還讓王妃您自己洗漱。”
她說著便要接過左卿手上的絹布,不過卻被左卿擋開了,“我自己來就好,你給我準備早膳去吧。”
得了吩咐,芷蘭也不再堅持,應了一聲便轉身出門準備早膳,隻是在她離開後,左卿看著她的背影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諾大的王府人員並不算多,在距離左卿不算遠的前廳,沈徳正將雙手負在身後吩咐著麵前一頭戴鬥笠的男子。
“王爺此時應當還在路上,若是在途中碰不上,你直接去臨溪撐候著,信函一定要親手交給王爺。”
“沈總管,你當真是囉嗦,這點小事還要交代再三。”頭戴鬥笠的男子帽沿壓得低,根本看不清相貌,隻能瞧見露出的那帶著些許青碴的下巴。
沈徳蹙著眉,顯然對男子這般態度不滿,他輕聲喝道:“這件事是王爺交代下來的,你可不能怠慢了。”
男子不耐地“嘖”了一聲,不再理會沈徳繼續說些什麼,轉身將信函塞到懷裏,背對著沈徳揮了揮手,大步流星地往王府正門走。
沈徳對男子的行為不好多說什麼,隻是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前廳。
幾日後,在距離淩風城數百裏的荒郊,一名頭戴鬥笠的男子出現在那駐紮的軍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