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卻是有不少話要問薛石安,關於任邈的事,他肯定有所消息。畢竟在淩風城中,同為大夫的任邈說起來可算是他的對手。
單是沈徳相邀,薛石安便無法拒絕,更何況左卿此刻還親自開口了,他更是沒有開口拒絕的道理。
“承蒙王妃厚愛,草民便冒昧打擾了。”薛石安態度謙卑,微微躬身說著。
薛石安由左卿留下,當然也屬於客,再者他身為男子,自然不能去左卿的屋子。沈徳將兩人帶到了前廳,吩咐婢女備好茶水,便以讓廚房準備晚膳的理由退下了。
沈徳走後,左卿將身側伺候的婢女也遣走,慕雲昭的話她也算是記在心裏了,王府中指不定參雜了其他人的耳目,小心些自然沒錯。
沒了旁人在,左卿也不與薛石安繼續客套,而是徑直問道:“薛大夫在淩風城行醫幾載了?怎的在任大夫之前,我竟從來沒聽過薛大夫的名號?”
左卿這話聽來其實有些無禮了,不過她說這話的目的卻是想看看薛石安心裏對於任邈究竟有沒有存在妒心,若是存在,那可好辦不少。
隻不過薛石安的表現卻讓左卿失望了,他臉上沒有任何不滿,就連語氣也與方才無誤,似乎左卿說的這些話根本無法中傷他。
他臉上帶著笑意,話語仍是謙卑:“草民不才,行醫不過十載,跟任大夫的醫術比起來,當真是小巫見大巫,王妃沒有聽過草民的名號實屬正常。若不是因為任大夫無故離開,草民哪能有這等福氣到王府來施展陋技。”
“薛大夫謙虛了。”左卿見薛石安完全不吃這一套,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而是轉頭問著管然的情況。
“瞧我這記性,倒是忘了問薛大夫方才那小兄弟的傷勢了。”
左卿這顯而易見的忘性,卻也隻是讓薛石安笑了笑,道:“王妃乃貴人,忘事這也是自然,倒是草民沒能及時向王妃回稟,當真是罪過,想來還是王府貴地讓草民惶恐,竟一時忘了身份,還請王妃責罰。”
薛石安自進王府後,所言所行皆是滴水不漏,左卿不由眯著眼再次打量著他。若是他當真犯下什麼言語上的過錯,左卿還不會覺得有異,可偏生就是表現得太好了,卻讓人不得不懷疑。
“薛大夫這是哪裏話,你前來府上醫治病患,哪有錯處,倒是王府的管理一向鬆散,若有怠慢,還望薛大夫莫要見怪才是。”既然他能說著客氣話,左卿當然也不會弱下去,同樣回敬著。
“王妃這般真是折煞草民了。”薛石安的神情看來確實帶著些惶恐,不過左卿看著他的眼底,卻完全沒有惶恐的感覺。
左卿瞬間覺得這一切都是這般無趣,所有人說話都是帶著一層假麵,導致她也必須帶著假麵。這層麵具戴得太久,以致於她根本分不清自己以往究竟是怎樣說話的。
察覺到左卿不再言語了,薛石安心中也是了然,他倒是知道先開口道:“關於小兄弟的傷勢,王妃不必太擔心。他背上的傷口由任大夫處理得十分好,那些紅疹潰爛的地方草民也一一處理好,再配以草民開的藥方,不日便能痊愈。”
“若是像薛大夫說的那般傷口處理好了,那他背上的紅疹又如何解釋?”左卿沉靜地看著薛石安,她倒沒有為難他的意思,隻是從他的話裏聽來總覺得有種為任邈洗清罪名的感覺,這讓她有些不滿。
薛石安臉上這才出現一絲與之前不同的赧然,況且他心中明白那樣的狀況都是被看在眼底的,想要瞞過去根本不可能,想到那位總管的交代,薛石安隻能如實道:“小兄弟背上的紅疹,是因為原本的藥裏增加了一味藥材,與其他藥材藥性相衝,這才導致出現紅疹,而後潰爛。”
原來不過是這樣,難怪管然會說藥膏與之前的氣味不同了,可是僅是這樣,能致命麼?想到管然之前的模樣,左卿不敢肯定,她不由問道:“這樣用相衝的藥材,可會要了他的命?在薛大夫來之前,他可是險些喪命。”
“王妃有所不知,雖說有些藥材相衝,不過是引起些小問題,可用在小兄弟身上的藥卻不同,那兩味藥材同用,可是致命的。”薛石安也不清楚麵前這王妃為何會這樣問,想到並沒有交代他隱瞞這件事,他仍是如實以答。
聽到這樣的回答,左卿不由將搭在桌上的手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