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邈果然是想置管然於死地的麼?這不就印證了她的第二個猜想,這是做給管然身後的人看的。
之前所有沒能想通的事,在此時全部得到了解答。對於管然的身份,左卿已經沒有了任何疑問,要想知道,如今直接去問他是最好的辦法。
而管然身後的人,除了靈珊的爹,左卿想不到別的可能了。這個從來未曾謀麵的花匠,看起來也不適普通人。
隻是他們都藏匿在昭王府,難道慕雲昭沒能察覺到任何不對麼?
在提到管然時,慕雲昭那樣的神情根本就不像知情的樣子,那若是得知了管然的身份,這件事究竟要不要瞞著他?
左卿陷入了兩難,她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卻又想到之前對慕雲昭說的那番話,這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
而一旁讓在場的薛石安讓左卿暫時將這心思收了,畢竟以管然目前的傷勢,他不會跑,要問他情況是早晚的事。可是現在,關於任邈的事,還要從薛石安口中套出來。
“薛大夫,人說為醫者仁心,可任大夫這般行為,可當真是讓人膽寒,我都不敢想若是沒有薛大夫的救治,那位小兄弟會如何。”左卿聲音稍顯淒涼,連神情都有些後怕。
薛石安一時分不清這般神情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可王妃既然都這樣說了,他哪有不作答之理?他狀似可惜道:“任大夫醫術了得,草民也不知他為何會犯下這等錯。”
左卿見這樣也不能讓薛石安暴露任何,索性說道:“不過若不是任大夫這般,我可不會認識像薛大夫這樣仁心仁術的醫者,說起來,我府上這位小兄弟雖說受了些苦,倒也算造福了百姓。”
“王妃這話草民可當不起。”薛石安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來,他衝左卿拱手作揖道:“任大夫想必也是受奸人蒙蔽,一步踏錯而已,再言之,草民的醫術當真是抵不上任大夫萬分,王妃若再這樣說,怕是要讓草民羞愧至死了。”
“薛大夫何必如此謙遜,你要知道,謙遜過頭,可不是什麼好事。”左卿也不再維持那表麵的平和,她此時出言,竟已帶上一絲威脅。
“草民萬萬不敢,隻是以草民之能,實在愧不敢當。若是自滿之後,卻讓王妃得知草民確實技不如人,那好不如一早承認的好。”薛石安的話實在讓左卿沒有任何可趁之機,不由讓她氣結。
此人當真是油鹽不進,好說歹說都無法將話引到任邈身上去。他的話聽來卻是不無道理,可細想,卻能發現太多不合情理之事。
“在淩風城內,若是有任大夫在的一天,那薛大夫便永無出頭之日。現如今任大夫已經不在,而且就算在,以他的所作所為,必定不能再行醫,薛大夫對此,難道沒有任何感觸麼?”從打算不戴著假麵說話之後,左卿自然是無所顧忌。
不管怎麼說,隻要知道薛石安對任邈的不滿,想打聽什麼情況,應該不難。
“王妃這話當真是誤會草民了。”薛石安此時的神情看來竟然有些不忿,似乎覺得左卿這樣說,讓他有種被迫為小人的感覺。
左卿雖說在心底有些震驚於薛石安的神情,可臉上卻並不表露出任何情緒,而是不解道:“薛大夫倒是說說我如何誤會你了?”
“任大夫於草民來說亦師亦友,有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於自己同處一城懸壺濟世,這是草民的福氣。雖說草民不知任大夫為何會犯下這樣的錯,可淩風城痛失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實乃百姓之苦,草民心痛還來不及,又怎會有那等不堪的想法?”
薛石安痛心疾首地說著,不管是神情還是言辭都讓人察覺不到任何不對,似乎事情就是他所說的那般,他在為任邈的離開痛心。
可左卿偏生覺得事情絕非如此,薛石安的表現太過滴水不漏了,以致於她根本不敢相信他。
“薛大夫這樣說,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左卿嘴角噙著笑,可她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
薛石安聞言,登時往左卿麵前一跪,道:“草民言語有失,還望王妃恕罪,王妃不知任大夫對於草民來說是何等的存在,會這樣想是必然,草民也隻是一時悲戚,不曾想到王妃會這樣認為,實在該死。”
“薛大夫真是見外了。”左卿站起身來,上前將薛石安扶起來。
而薛石安哪敢真讓左卿扶,左卿不過是虛手一抬,他順勢而起了。
左卿理了理衣襟,隻覺索然,不過沒等她再跟薛石安客套幾句,沈徳便已經帶了人將晚膳呈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