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昭這才抬眼直視沈德,“該如何找?雲空寺都沒了……”
“您看這。”深德用力拍了拍那尊方鼎,沉悶的聲音在這空曠的院子裏響起,好似還有陣陣回音。
順著沈德的視線看去,並沒有發現方鼎是有何異狀。慕雲昭皺了皺眉,不對,這鼎身的溫度……
慕雲昭猛地敲了下額,自己竟顧著自艾自憐,分明一早就觸到這方鼎,卻完全沒注意到。若不是沈德提醒,怕是就陷在愧疚的泥潭裏,怎麼也沒法脫身。
“今日還真是多虧了你,若是本王一人前來,怕是會誤了事。”慕雲昭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好在先前來時,沈德因始終放心不下,再三懇求著前來,不然自己一人怕是就這樣頹廢下去了。
“王爺抬舉屬下了,所謂關心則亂,正因二公子在您心裏占據的份量太大,才會一時沒了頭緒。以王爺的才智,即使屬下不提,發現這些隻是遲早的事。”沈德微躬著身,謙遜地說道。
“私下對本王就不需說這些客套話了。”慕雲昭掃了沈德一眼,隨後也不再理會沈德作何反應,率先抬腳向著雲空寺正殿的方向去,“咱們分頭找找,應該還能有些收獲。”
沈德應了聲也不再多言,轉身邁進寺廟偏殿。
正殿居中的金身佛像此時頗顯黯然,原本擺放在供桌上的燭台祭品全散落在地,隻餘一層香灰。
慕雲昭憑借著殿外微弱的月光找到歪倒在地上的香爐,撫了撫香爐的表麵的花紋,果然還帶著熱度,隻是比起院中的方鼎涼了些。
看來那些人並沒有走多久,這些雜亂的樣子應當隻是走前特意所為,目的不過是擾亂視線。可上山的這一路並沒有見到任何人,以寺廟內的破壞程度來看,來人並不少,那些人是怎樣下山的?或者說仍在寺內,並未下山?
慕雲昭開始警惕起來,起身緩步向著內室走。越往裏走,視線也越不開闊,慕雲昭隻能勉強摸索著前行,還不時回身注意著身後的狀況。
除卻自己特意放輕的腳步聲,四周再沒有一絲聲響,也沒有一絲有人存在過的跡象。慕雲昭心中剛燃起的希望之火,此刻又漸漸趨於熄滅,不僅沒有自己所擔憂之人的痕跡,連那些猜想著還未下山的人都沒見到。慕雲昭在內室摸索了一圈無果,隻能重回大殿中。
就在慕雲昭心思低沉地重回大殿時,從佛像之後伸出一隻略顯蒼老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衣袍下擺。
“長孫殿下?”黯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慕雲昭聽到這個稱呼先是心頭一跳,隨之湧上來的便是一陣狂喜,仍以這個稱呼喚著自己卻還存於世的僅有一人,也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心清大師?”慕雲昭趕緊蹲下身,在黑暗中隱約可見那人露出的頭頂上清晰的九個戒疤,是自己要找之人。
麵前的僧人一襲袈裟胡亂地搭在身上,而透過點點月光也隱約可見袈裟上的團團黑印,從這周身散發著的血腥味,不難猜出那袈裟上的黑印便是血跡。那僧人緩緩抬起頭,看到慕雲昭後勉強扯出一抹笑,“果然是長孫殿下。”
慕雲昭扶著他的雙手有些微顫意,他剛才探查過心清大師的狀況,體內經脈盡斷,這樣的傷勢根本無力回天。“大師,是……是雲昭來遲了……”無盡的懊悔,臨到嘴邊也隻能哽咽著說出這句。
“老衲還能再見到長孫殿下此生已無憾,怎能說遲。”心清大師在慕雲昭的幫助下倚著佛像,他虛弱地笑了笑,看向慕雲昭的眼光極為溫和。
“造成雲空寺這般光景也是我的過錯,若能及時察覺……”
心清大師抬了抬手,製止了慕雲昭繼續自責,“長孫殿下所言非也,萬物皆有輪回劫數,在太子殿下西去之時,老衲的劫數便至,可老衲苟且偷生,為的不過是守住太子殿下的血脈。而如今長孫殿下羽翼已豐,二公子也已成人,是該應了這劫,追隨太子殿下而去。所以長孫殿下萬萬莫要介懷,咳……咳……”說的這些話耗費了他不少心力,說完後再也抑製不住喉間的刺癢,劇烈地咳嗽起來。
眼看著心清大師掩著口唇的衣袖上沾染了暗沉的血跡,慕雲昭連忙握著他的手,打算過些內力給他,也能好受些。卻被心清大師察覺到反手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