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家送上一曲,略微表達,我因遲到而打攪眾人興致的歉意。”南王世子徑直坐在上座,選取了樂器羯鼓,十指飛舞間高亢的樂聲緩緩溢出,而其它樂音相比之下則有些黯然失色。
楚千言似是毫不在意,依然悠然自在地眯著眼眸賞花。婉容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很多眼,輕咬唇齒,沉默不語。
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舞弄著琴弦奏得行雲流水,男子剛毅冷厲之氣難掩半分,肅殺的氣氛在琴弦上蔓延開。嬉笑聲不斷的眾人差點窒息,這樣殘忍的冷酷之音,他們聞所未聞。
一曲終止,南王世子取了一壺烈酒,一飲而盡。
“南王世子,多年不見,不知你的騎術是否長進?”楚千言笑道,“下月的圍獵大賽,一分高下可好?”
“自當不負太子厚望。”沒有絲毫敬意,南王世子安然坐著,淬霜一般的眸子隨著婉容的一顰一笑,而緊縮。
“大家都休息一會兒,這院子比較寬敞,隨意走動也可。”她對南王世子的冷酷之名,早有見識,不願意靠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人。
“婉容,咱們也去假山後麵走走?早聞公主府裏有一隻龍魚,隻在貴人出現時它才付出水麵。”秋若扇壓低聲音,“我爹說,連公主去看,這條魚都未曾冒出。”
婉容難以推拒她的盛情,也跟著走了過去。水波淋漓的水麵折射動人的光彩,一條光鮮亮麗的魚在清澈的水中酣暢遊著。
婉容看得很清楚,可是秋若扇卻沒有看見。她不禁懷疑起那個傳說不否真實,龍魚是貴人現世的憑證,而它從不輕易被其他人看見。
突然背後被重重一擊,婉容猛然回頭看,卻有焦急大喊的秋若扇和不知所措的曲娉婷。
冰涼的水迅速漫過她的頭頂,但是她會遊泳。身子一陣無力,難不成誰在不知不覺中能給她下藥?但,這是公主舉辦的花會,誰能有這麼大的膽魄,於無形中給她一個殺手鐧?
呼叫聲越來越響,人群急速往這方池塘靠近,婉容依稀能在人群中辨析出楚千言,以及目光中怒火湧動的夜闌生。
楚千言急著要下水,卻掙紮猶豫,一旦救了婉容,就直接置她於很多豺狼虎豹麵前。
“抱緊我!”夜闌生沉穩冰涼的話音傳入她的耳畔,她心下一驚,卻沒敢伸過手。
一直更強壯有力的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衣領,回來一看,楚之煦麵上的臉色怎麼也辨不清。
突然身下一涼,南王世子一把將她抱起,騰空而起又緩緩放到一旁的地麵上。
沒有灌入很多池水的婉容掙紮站起,盈盈一拜,“多謝南王世子,今日之事還希望公主查清楚,小女並非失足落水。”聲音禮貌而疏遠,讓人無法親近。
公主的目光閃閃,語中滿是震怒,“你竟敢懷疑我!”
婉容笑道,“小女並不懷疑任何人,隻是小女深諳水性,被迫落水後卻一絲力氣提不起。您說,這不是預謀麼?”
“嫡姐與他人無冤無仇,是誰瞎了心眼要害你?”明著是擔心有人害她,但是反過來說就是沒有人有必要害她。
婉容搖頭不語,這些人心懷鬼胎,沒有一個能逃得了嫌疑。將事情推給公主去查,一方麵是她的責任,一方麵又是將所有人的底摸個清楚。
公主也不傻,三言兩語間明白此事有異,當即沉下臉,“給我查個透徹,否則提頭來見。”她不容許任何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使伎倆,那是對她威嚴得挑釁。
“婉容,方才連我都未看清楚是誰推得你,但我敢肯定你不是自己落水的。”秋若扇擠開人群,緊抓婉容的手,“因為我走在你身前,沒有任何打滑的石頭與不平的路。”這是常理,不得不讓她深思,是誰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害婉容。
突然有人起哄,“曲小姐雖然失足落水,卻被男子救上岸,怎麼說都有了輕微的肌膚之親。男女授受不親,不如在此談婚論嫁。”嬉笑的語氣裏沒有半點猶疑,就好像早已策劃好的陰謀。
南王世子臉色微沉,剛毅冷峻的麵龐上是三分遲疑,七分惱怒。他向說話之人筆直看去,但說話之人卻軟軟倒地不醒,顯然是被誰迷惑了一時。方才說的話,也不是他心底的想法。
婉容一張小臉煞白,平靜地說,“南王世子救我是大義,我得救那是大幸。若是憑這樣的一個誤會,就不得不在一起,豈不是貽笑大方?”
這事情越來越好玩了,夜闌生眼底閃動著濃烈的興趣。有人為了讓婉容受到傷害,費心安排到此,也是難能可貴。隻是這安排之人,他一時難以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