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話不說,提著酒,帶著煙,登門認黃昆侖當幹爺。
要說黃昆侖是個異人,對什麼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模樣,那夏在他的點撥下,在八門裏,往上串的速度極其的快,六七年,就當上了“八門居中”,響徹八門的“鬼兒爺”。
那夏是對他的幹爺黃昆侖,極其敬仰。
說到了這兒,那夏說:我那幹爺,真的……是個活菩薩,不光點化我這樣的,還老做好事,給窮學生捐錢,給孤寡老人送水送吃的,總之,好事幹了一籮筐,在我心中,我幹爺,是真的菩薩。
那夏說:但是在十年前的時候,我幹爺走了……離開北京城了,說是要去幫助應該幫助的人,那時候,我為了紀念我幹爺,就找了你師父,紋這個紋身——我幹爺是活菩薩,所以我跟你師父說明了來意,就紋了這幅圖——黃山昆侖望佛陀。
我聽完了那夏的說法,也對那黃昆侖佩服,我想我師父紋黃山和昆侖,無非就是寓意黃昆侖的名字。
黃山昆侖,五嶽正宗。
我做在了紋床上,開始想……想那黃昆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想到那黃昆侖做的好事,就覺得這人,真的有點菩薩的意思。
眾生皆可成佛——能天天做善事,日行一善的人,就是活菩薩。
接著,我又想起了話黃昆侖指點那夏,我想,如果那夏沒有聽黃昆侖的指點,真的打了那場架,被抓到牢房裏麵,毀了一生——那黃昆侖,會不會流淚,會不會傷心?
想到了這兒,我又在想,黃昆侖流淚是什麼模樣?
我想了很久很久,忽然,我想起來了。
我知道剩下的那滴眼淚,該怎麼紋了。
我對那夏說道:夏爺,我想,我找到紋身的方式了。
“怎麼紋?”那夏對我說。
我直接拿起了紋針,對那夏說:夏爺,你轉過身。
那夏很相信,真的轉身了,把他背後的紋身,完全露給了我。
我抓起紋針,直接在黃山和昆侖的中間,紋了一顆血色的眼淚。
我就做了這麼多,對那夏說:夏爺,紋好了。
那夏讓我拿鏡子給他照一下。
我拿著鏡子,給那夏一照。
那夏讚不絕口:這滴眼淚,恰如其縫,佛陀佛性陡生,紋身世界充滿靈性……隻是我不懂,你怎麼辦到的?
那夏問我。
我笑了笑,說紋了一顆眼淚啊。
“不是,不是,你這顆眼淚,紋在兩山中間,讓整個紋身圖案靈性十足,可有什麼說法?”那夏問我。
我哈哈大笑,說這主要是我師父的立意好啊。
我師父給這幅紋身,取名“黃山昆侖望佛陀”,本來這一段話,是有歧義的……隻有人才能做望的動作啊,這黃山昆侖,又如何能望呢?
我剛才聽了那夏的故事,才知道……我師父的想法是……菩薩是芸芸眾生而已,真正永恒不朽,屹立不倒的,是這個世界,佛陀在輪回,世界一直在望著他們。
黃山屹立幾千萬年。
昆侖山橫跨帕米爾高原幾千萬年,他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望著這個越來越渾濁的世界。
佛陀行善,最值得感動的,其實就是世界本身。
所以,我覺得我師父說的那顆眼淚,不是佛陀留下的,佛陀的眼淚在心裏,真正流淚的,是大千世界,他們感動始終有一群執著的人,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
我們的世界,因為善良,所以感動,因為醜惡,所以憎惡。
眾生裏頭菩薩多……大千世界,在為這些菩薩,留下真誠的血淚。
聽完了我的說法,那夏直接翹起了大拇指:牛……牛逼!我是真想把你帶走……帶北京去,成立第九門“紋門”。
“過獎了,紋身做完,那我就送送夏爺了。”我對那夏說。
那夏十分滿意的穿上了衣服,出了門口,說道:難得啊,難得……老廖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陰陽繡,估計是要崛起了……這是一門大生意。
我們倆出了門,那夏卻沒有走,他坐在了椅子上,對我說:對了,還得耽誤你時間,我等一個人。
“你等誰啊?夏爺?”我問那夏。
那夏說:我等一個老相識,哼哼。
那夏不走我也不能趕人啊,反正他要坐就坐坐唄,我還出不起茶錢嗎?
那夏在我店裏,一邊美滋滋的回憶紋身,一邊等人。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馮春生進了門,衝我嚷嚷了起來:哎……誰敢來咱們店找茬啊?
他話音剛落,那夏忽然拍案而起——王翔、高飛,給我把馮春生拿了。
原來……那夏要等的人,竟然是馮春生?
看模樣,他似乎是馮春生的死對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