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紋血淚(1 / 2)

“爸!你別說了……我錯了。”男人跪在了父親麵前,說道:爸爸,我真的錯了……我錯了!

“你沒有錯了,是爸爸這些年給你丟臉了,你爸爸沒讀過書,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沒文化,來了城裏,給你丟了不少的人……對不起。”父親像犯錯小孩似的,不停給兒子道歉。

男人這次哭得昏天黑地的,他這個一向瞧不起的父親,在他最危急的時候,給他送上了最後的一次光明。

他對父親,一向苛刻,甚至父親得了癌症都不敢和他說——可父親的做法……真的是大音希聲,大愛無形。

男人這次發誓了,就算用全世界最好的藥,也要治好他的父親。

可惜……他的父親……依然仙逝了,人生很多的苦難,並非人力可以抗衡。

一年的癌症惡化,已經是不治之症了。

男人在父親快要閉眼的時候,他一直站在父親身邊,他沒有哭,因為他從父親身上,學習到了什麼才叫——純爺們。

父親死去了,男人在為父親洗滌遺體的時候,發現父親的右手,握成了拳頭。

他掰了掰,很難掰開。

他用力掰開了,父親手裏攥的,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寫著一排字——兒子,我愛你。

他父親一輩子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一句話,用一張紙條,跟他做了一場訣別。

男人握住了紙條,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這個男人就來找我紋身了,他帶來了那張紙條,和一張老照片。

老照片是他的父親牽著他的手,在北京天.安門前拍的照片。

男人告訴我,他父親在他小時候,因為走親戚,去了一趟北京,在天.安門前,他父親花了三十塊錢,請一個攝影愛好者幫忙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父親,身材瘦小,但我看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偉岸的父親。

我給那個男人,做了兩幅紋身,第一幅,就是父親牽著他的手,站在天.安門前的紋身,第二幅,是一副3d紋身,我直接把那張紙條的形狀和字跡,原原本本的紋在了他的左手小臂上。

“我的父親看著我,我也做好了當好父親的準備。”男人臨走前對我說:我一直都不想找老婆,但這次,我得找一個了……父親是偉岸的,我已經學會怎麼做一個偉岸的父親了,這是我父親,教我的。

他笑了笑。

這就是紙條紋身的故事。

有些人紋身,是為了他心裏的故事。

我看向那夏,那夏也應該有自己的故事吧。

那夏對我笑笑,說他真的有自己的故事,故事是關於他幹爺的。

他說:我小的時候,是一頑主,你知道嗎?

北京城的頑主?這個我知道啊,我說。

頑主就和小流氓差不多,不過,頑主又和小流氓完全不一樣,頑主喜歡貧,喜歡爭強鬥狠,但是,很有規矩,遊戲人間。

那夏說:我那時候呢,就是一頑主……我就覺得,天上地下,老子最大,得罪了我的人,我都得整他!

他笑笑,說以前的生活特別二,生死之置之度外,不服就幹,現在想想,也是丟人。

接著,他話鋒一轉:不過也有值得記憶的東西——官員戲子,出口成章,盡是謊話大話;痞子嘴髒,可開口,沒有半句謊言。

那夏說那是他最單純的一個年代。

他那時候喜歡打架鬥毆,有一次,他一小兄弟得罪了別人,他就提著“管叉”去找那些人幹架,才出門,就碰到了當時和他萍水相逢的幹爺——黃昆侖。

黃昆侖直接喊住了那夏,說你小心牢獄之災。

要是換成別的痞子,那鐵定不會聽黃昆侖的,誰沒事聽一破老頭瞎逼逼啊。

不過那夏不一樣,他是八門的後人,從小就被長輩立了規矩,所以,他很講規矩。

他回過頭,恭恭敬敬的對黃昆侖說:喲……請問您再跟我說話嗎?

“是啊!”黃昆侖笑了笑,說那夏要是出門,這一輩子就毀掉了。

那夏聽了,覺得有點相信,又有點不相信,到底相信還是不相信呢?最後那夏說:得了,老爺子,我呐,聽你一回勸,我先不出門,但是如果到了明天,沒發生什麼特別的怪事的話,我就找你麻煩了,我好像見過你,你住後麵的那條胡同的。

黃昆侖點頭答應了。

那夏又說:如果你勸的真管用,我明天去你胡同裏,喊你一聲幹爺。

幹爺不是“義父”或者“幹爹”的意思,意思是極其受尊重的長輩,這是八門裏麵的一個稱呼。

黃昆侖再次笑笑,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說完,就走了。

結果第二天真出事了,那天晚上,北京城突然開始嚴打……隻要被抓住的,那都是重判,打架鬥毆的抓起來都是十年起,稍稍嚴重的,得十幾二十年了。

那夏早上起來,聽了消息,那是真有點後怕啊……如果他昨天沒聽黃昆侖的話,要真去了……那……這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