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運氣內體念氣,稍稍用力,身上破碎的衣物便徹底碎裂,一同墜落的還有一張青銅卡片,但光明此時心思散亂,隨手撿起放在一邊。
冰涼的井水衝刷掉了光明身上的汙垢,但卻衝不去他心中的煩惱。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竟然連語言都變了,如果不是這個大個子的語言特別,那麼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一個語言的逝去,意味著一個時代的落幕,而新的語言想要成型,又需要大量的時光才行。
“若真是一個大時代落幕,那麼我又該何去何從?”穿起大個子拿來的衣服,撿起掉落的卡片,光明輕語。同時又有些好奇,這宛如青銅鑄造的卡片竟然沒有跟衣物一起腐朽,應該是一些比較特殊的材質製成的。
想到這,光明心裏又泛起了一絲希望,這張卡片既然完全沒有腐朽的痕跡,那麼說明時間未必真的流逝了那麼多,也許還有機會見到曾經熟悉的人。
一陣飯香傳來,大個子走向灶台,同時示意光明一同過去。
一頓飯,讓光明充滿了感慨,時隔多年,當初已經身死的少年如今卻又坐在桌前吃飯,若是說出去恐怕也沒幾個人相信吧?
他腹中空空如也,不敢吃太多,隻是稍稍吃了一些。
早飯過後,大個子將光明帶到一間空著的房間,然後轉身回到了另一個房間,那裏似乎是他的房間。隻是,令光明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大個子一直不肯放下背後的大鏟子,無論是做飯還是吃飯,他都一直背著。
房中擺設十分簡單,一張木床,一把靠椅,但光明此時卻是無心顧及這些,他躺在靠椅上,拿起了青銅卡片把玩,心緒飛到了過去,那個他還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年月。
盡管出身的家族並不是多麼強大,充其量也不過是一方諸侯而已,但光明之名卻是響徹整個國家。十五歲出道,十七歲成名,十八歲跌下神壇,十九歲一戰身死。
回顧自己短短的一生,光明一陣唏噓。造化弄人,若不是當年他一次莫名其妙的昏迷之後實力開始不斷跌落,他又怎麼會與人進行生死戰?
或許是那時候的自己一心求死吧?光明心想,再過神看往昔,他有一種看待幼年自己的感覺,那個時候的自己算是熱血衝天,一身傲骨,不甘心跌下神壇,為了名利不惜死戰,現在看來卻是有些傻。
值得嗎?不值得嗎?思緒流轉間,光明忽然笑了起來,時間都過去了那麼久,當初的人又有幾個還在?自己從時間的縫隙中逃脫,不見得其他人也有這樣的幸運。
隨即,光明又是一歎,不知是自己逃過時間的間隙,還是自己被時間遺忘了,當初拚命追求的名和利半點不如此刻的思鄉心切。
熟悉的念氣環繞在身,光明的感知瞬間提升,但附近近乎詭異的寂靜,他甚至不能感受到大個子的存在。
光明不知道,在另一個房間裏,沒有任何氣息的醜陋大個子沉睡著,巨大的鏟子在他背後不時閃爍耗光,在這些光芒的照耀下,大個子的身體不斷縮小,化成了一個青年人,但他卻依然沒有任何聲息,仿佛早已死去,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
黑夜悄然降臨,光明猛的坐起來,一股異樣的波動從窗外傳來將他驚醒。
轉頭向窗戶看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太陽已經西沉,但木質的窗戶卻詭異的不斷震動。
正在驚異自己為何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但見到屋內簡單的擺設,光明這才回過神來,記憶不斷湧來。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我死了,但又複活了……”
他輕輕推開茅屋的小門,月亮已經升起,但外麵卻是異常的寂靜,沒有蟲鳴,甚至連一絲風聲也沒有。
異樣的波動越來越劇烈,當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散盡時,一切的異常都消失了,一個個人影不斷的在茅草屋外出現,有人族,有異族……
直到茅草屋被無數突然出現的身影包圍時,光明才從呆滯中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身影不知所措。
同時,一直被他帶在身上的青銅卡片浮現在他的身前,發出微光,卡片褪去青銅的模樣變得晶瑩剔透,上麵繁奧的突然盡皆活了起來,照出一道光將光明籠罩。
突然出現的身影似乎非常畏懼變得晶瑩剔透的神秘卡片,但依舊不安起來,異樣的波動的不斷變強。
感受著這些異常的波動,光明感到自己體內似乎有什麼枷鎖被打破了,雙眼逐漸亮起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逐漸展現在他麵前。
望著眼前這些模糊身影,光明似乎看見了他們的一生,虛虛實實不斷沉浮,他似乎陷入了不同的人生中不斷輪回,無數的祈禱聲響起,令他迷失其中。
“吼!”
怒吼從光明的身後傳來,手握巨大鏟子的大個子一改白天的和善,雙目泛著詭異的綠光站在光明身後。
吼聲讓光明從之前的狀態中掙脫出來,再次望著眼前這些虛幻的身影,他突然能夠感受到它們的情緒。
這些,都是碑林中的碑文上記載的強者,他們……也想複活……
被卡片照出的光籠罩著,大個子似乎感受不到光明的存在,繞過他的身體,站在眾多的虛幻身影前不斷怒吼,手中巨大的鏟子照出一片綠色的光幕。
大個子似乎在與那些虛幻的身影交談著什麼,不過他似乎很暴躁,手中的鏟子不斷揮舞。
被大個子的吼聲震到,光明瞬間失神,連思維都停了下來,隻有一張卡片不斷綻放光芒將他籠罩。
許久之後,光明再次回過神來,但眼前的虛幻身影都不見了,連大個子也一同消失。望著浮在身前的卡片,褪去青銅模樣之後比過去好看了很多,上麵的紋路不斷流動,伸出手想要觸碰,但光明卻驚訝的發現自己不能撼動這卡片絲毫。
見無法撼動卡片,光明也隻好放棄,轉而想起了神秘的大個子,盡管語言不通不曾說過半句話,但最起碼是他複活之後見到的第一個智慧生命,而且他也能夠感受到大個子的善意。對於大個子的收留,光明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如今他與那些強者的殘念一同消失,光明還是非常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