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了所有事情,兩人便要在協議書上簽字。然而就在這時,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來,四個人都嚇了一跳,轉頭看去。
誰也沒想到的人出現在門邊,室哲明神情疲憊,眼中卻似乎燃燒著怒火,狠狠地瞪向沐風。
“老師……”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安惠,推開凳子站了起來,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有如三伏天一般暖和,卻又有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在心中流淌,叫了這一聲之後,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室哲明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心痛,又有些愧疚,微微點了點頭,便把目光轉回到沐風身上,低沉的聲音仿佛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你出來一下。”
沐風經過最初的驚詫,這時也漸漸回過神來。聽到室哲明的話,不由得微不可見地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順從地站起來,跟在室哲明身後向外走去。
安惠愣了一下,便也想要跟出去,卻被隨後而來的張仲廣一把拉住,向她搖了搖頭。
她有些糊塗,似乎又有些了悟,低聲地歎了口氣,乖乖地坐了下來。
室哲明帶著沐風來到樓梯間,寂靜的角落裏,沒有別人,隻聽見兩個壓抑的呼吸聲,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室哲明深深地呼吸著,努力壓抑著自己心中暴怒的氣息。好半晌,才咬牙說道:“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
那聲音帶著濃鬱的恨意,沐風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他們結婚前,同一個男人,帶著不甘和傷痛,仿佛將自己最珍愛的寶貝拱手讓出,鄭重地對他說:“我把她交給你了,如果你不好好待她……”
“我會用我的生命來愛她、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那時的他,是那麼斬釘截鐵說出了這句話。
回到如今,他心如刀割,卻無話可說。
“如今,我仍然愛她,但……我食言了。抱歉!”他低著頭說。
室哲明再也忍不住,揮手狠狠地一拳頭打了出去,低聲咆哮:“既然愛她,為什麼還要傷害她?!你根本不配說愛!”
沐風沒有閃躲,也沒有抵禦,生生承受了這一拳,歪倒在一旁,嘴角流出一絲血絲。
“對不起。”他隻能這麼說,對於他們的婚姻竟然會走到這一步,他又何曾預料到?
“不要對我說!你應該說抱歉的人是安惠!”室哲明的憤怒一旦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便有停不下來的趨勢,一拳又一拳,仿佛狂風暴雨一般落在沐風的身上。
沐風並沒有還手。下意識中,他提出離婚,便準備好了承受安惠的指責和憤怒,然而她卻是那麼平靜,平靜得他的心頭疼了,知道她並不是沒脾氣,而是將所有的傷心都埋藏在自己心中,那樣的做法比打他、罵他都更讓他覺得難受。而今天室哲明趕回來,這一頓揍卻像是代替安惠揍的,多少讓他的心安了一些,愧疚稍稍減輕了一些。
“好了,夠了。”張仲廣了解室哲明的性子,掐著時間來到他們中間,架開了打得興起的他,“安惠還在那邊等著呢,你準備怎麼辦?”
經過了這一番發泄,室哲明打從聽說安惠要離婚就憋在心中的一股火倒也得以宣泄了不少,再被張仲廣拿捏住竅門這麼一問,心情頓時平複了不少。
他狠狠瞪了一眼神情狼狽的沐風,領子被扯破了,嘴角流著血,眼上大大的一圈烏青,頭發亂成一團,哪裏還有半點平時的儀態風度?
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但他還是冷冷地看著他,說道:“這婚離了也好,我會帶她去美國。”
警告的語氣,仿佛在告訴沐風不要妄想阻撓他的決定。沐風苦笑著搖了搖頭,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婚也離了,他有什麼立場去阻止?
況且,他也不想阻止。其實冷靜地回頭想想,當初如果不是愛安惠愛得發了狂,他其實不得不承認也許室哲明比他更適合安惠。在室哲明身邊,她應該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吧?
一股苦澀的感覺在心中蔓延開來,終於能夠體會到當初室哲明把她交給他時是怎樣的心情,如果可能,真的一輩子也不想體會到這種滋味,然而此時說什麼都晚了!
室哲明再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走出了樓梯間。張仲廣看了看還在嗆咳不已的他,歎了口氣,走上前想要扶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