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童年的玩伴,我期待的畫麵是我和他曾經去過的地方。就是那個秋千,我奶奶家。隻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即使大笑也不會有罪惡感。”我很真實的回答他,並聳聳肩補了一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那我呢?”麵對顧廉的追問,我有些語塞,隻能搖頭不說話。
見我不說話,他也沒繼續追問,而是轉身出去了。
“江惠玲睡我的床,我去客房睡。晚安。”他微笑著這麼說完便關上了門。
“晚安。”
那一晚,我突然很想馬茗洛。
我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告訴他這些,或許隻是不想讓他覺得我是一個奪了別人生命的罪人。
想起剛剛發信息告訴他我不回家時,他生氣回我的“隨便”,我甚至能想到他當時的表情,不禁扯起嘴角傻笑起來。
隻是我想,洛洛不會是我可以傾訴的人吧。
……
三個月的時光匆匆而過……
時間很快到了馬茗洛回家的日子,他爸媽依舊在國外,可是他小姨從國外回來了。於是,他再也不用住我家了。
媽媽樂嗬嗬的送走他,又樂嗬嗬回到我房間,滿意的笑了。
因為我搬回家住了。
好像我依舊是老樣子,有多了馬茗洛時候的歡笑,也同樣有隻自己一個人時的沉默。
隻是,自那天我去了顧廉家之後,馬茗洛像是變了一個人。
以前隻要看到我和顧廉在教室討論作業就來摻合的他,現在從來隻選擇消失,或是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做著題。
去食堂他也不和我們一起,而是和隔壁班的一起。
我發信息罵他重色輕友,可是他竟然回我三個字:“我樂意。”
然後我不理他了,即使遇見了也將裝沒看到。
我開始莫名其妙的生氣,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馬茗洛就生氣。
直到,我看到他和隔壁班女生一起在操場散步時,我才又一次失落的回到座位。
那種莫名的失落感,在這個懵懂的年紀裏,我隻當做是晨初的露珠,隻要有陽光,就會慢慢消失不見……
小時候畢竟是小時候,該長大的誰也攔不住,這就是無能為力。
低頭發現抽屜裏多了一封紅色的信封,這是個之前那些信封都不一樣的信封。
暮粉色的紙張偏硬,但上麵是手繪的白色勾勒的秋千和楓葉。
於是,我有些好奇。
拿起來打開一看,裏麵隻有一行不算公正的字跡:
【江惠玲,你的秋千也許隻屬於童年。而我的秋千卻隻是你。】
秋千?
會是誰呢?
馬茗洛?不可能,剛剛還在和別人有說有笑的。
顧廉?難道是顧廉?
除了馬茗洛隻有顧廉知道關於秋千的事了。
我揣測著,猜著會是誰。
因為我其實已經猜到,那個字跡並不是顧廉的,顧廉的字是細細長長,工工整整的。
所以內心竟然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激動。
然後,我看到馬茗洛回教室了。
我盯著他看,卻沒看不出他有什麼異常。他還是那麼決絕的,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回到了座位。
不可能是他。否定以後心中竟泛起一絲失落。
這節課,我又什麼也沒聽到。
突然抬頭,才發現前桌的顧廉今天竟然沒來上課。
沒上課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真的是顧廉寫的?
……
晚上,我坐在房間敲著電腦和網友聊qq,吐露心聲。突然聽到馬茗洛的聲音。躡手躡腳走到房門探出腦袋,我看見了馬茗洛。
心跳突然“嗝哆”一下就快了一拍。
他怎麼會來的?
悄悄關緊門,我倒在床上回憶這兩個星期所發生的一切。
自從收到那封匿名的“信”,顧廉就消失了,並且再也沒來上過課。
我心想,如果這是他寫的,不就是一封表白信嘛,有必要連課都不來上嗎?這一點也不符合他學霸的性格啊。
後來,為了讓他來上課,我還故意請了一星期的病假呆家裏。
雖然呆在家裏,但是我很不快樂。
高三學習很緊張,我每天堆在題海裏,白天的時光一晃而過,來不及思考任何多餘的東西。
夜晚,我總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有時是夢到顧廉站在我麵前質問我為什麼不接受他。
有時又夢到馬茗洛,夢到他牽著隔壁班的女生的一起來我麵前笑著讓我祝福他們。
我覺得我真的快要瘋了。
可是我不敢告訴爸爸媽媽,我不敢讓他們知道我竟然偷偷有了早戀的念頭,尤其還是這個關鍵時期。
馬茗洛敲我房門的時候,我站在門口看著他饒有趣味的開玩笑,“嘿呀,大忙人也有空來看我哦?”
聽出了我的諷刺,他揚眉笑起來。“一星期不見我了,不想我的啊?”
“想你?做夢的啊。”
“得了,我帶你去玩吧,悶一星期了你不慌啊我看著都慌了。”他說著就伸手來拉我,我的手臂在他手裏顯得實在單薄。
隻是,我猛的抽手。
“我自己會走,要你拉。”抬頭狠狠瞪他一眼,掩飾了那份莫名的緊張和悸動。
然後自顧的下樓了。
我很奇怪他竟然能帶我來海邊,看到海的那一秒我感覺自己快要和海浪一起沸騰了。
是啊,也許別人都不會相信,生活在濱海城市,可是我竟然一次也沒看過大海。
“馬茗洛,我這是第一次看海呢,你信嗎?”我望著一望無際的海麵緩緩開口。
“信啊。”他似乎連驚訝都沒有一點的回答我。
“為什麼”三個字還沒出口,他就接著回我,“可以在家呆一星期都不出門的宅女會來看海才奇怪了。”
“godie!”我聽出他的嘲笑,一腳就踢過去。
那天下午,馬茗洛最後莫名其妙的擁抱了我。
那種感覺不再像之前哥哥抱妹妹的感覺,莫名的多了幾絲複雜情愫,讓17歲的我紅了臉,亂了心跳……
我在他懷裏偷偷地笑了,就在這時聽見馬茗洛說,“江惠玲,我好像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了,很喜歡,怎麼辦啊?可是我卻不想讓她早戀。”
早戀,是個很忌諱的詞,尤其是對於即將高三的我們來說。
我突然僵直了身體。
腦子轟然炸開,比此時翻滾的海浪還要洶湧。
他喜歡上一個女孩了?那現在呢?這樣是在告訴我,讓我不要去喜歡他嗎?
我不覺得我的思路有什麼問題,隻是一把推開他,大吼道: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馬茗洛!”
他卻不解的低頭看我,反問我,“你希望我把你當成什麼?”
我一時間竟啞口無言,是啊,我問自己,到底希望他把我當成什麼?希望他口中說的女孩嗎?
可是,他的語氣,雲淡風輕,無關緊要。
這隻能更加凸顯我的自作多情,貪得無厭……
最後,在眼淚劃下的瞬間,我轉身跑開了。
……
那一晚,我抱著自己躲床角哭了很久。
我喜歡馬茗洛,是的,九歲我就喜歡他了。
一直一直的期待他出現,期待他有一天可以像一個王子一樣出現在我身邊。
即使後來的江惠玲已經改變了,即使身體裏的心髒,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江惠玲的了,可是江惠玲同樣還是喜歡馬茗洛,一直都喜歡。
可是,馬茗洛卻不喜歡她了。
……
請假結束,我回學校第一個看見的人是顧廉。
他笑著將一小包東西遞給我,見我不接,他笑著打趣,“不要啊?這可是我去巴黎帶回來的普羅旺斯的特產哦。”
“你去巴黎了?”
“是啊,走得太急我來不及告訴你了,嘿嘿。別告訴我你想我了?”他的笑聲充斥在我周身,隻是我卻聽不見。
那麼顧廉沒有寫信給我!
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瘋了似的,跑出教室直接回了家。
在書桌最裏麵,我翻出那封簡短的信。
粉紅色的信封,粉紅色的信紙。
我仔細查看有沒有什麼我沒看到的東西,可是除了那幾個字,什麼也沒有。
突然在夕陽折射的光線下,我看到兩個字。
洛洛。
竟然是馬茗洛寫的!
除了驚訝和不可思議,我還有一絲抑製不住的歡喜。
似乎突然被證實了,馬茗洛其實也和我一樣的,我們其實是相互喜歡著彼此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破曉的朝陽,即使沒有溫度卻還是驚心動魄。
我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馬茗洛,那麼急切的想要讓他知道原來一切是我誤會了,是我太笨居然沒發現他那麼細膩的心思。
因為這個誤會,我已經一周沒理過他了。
甚至,有他在的地方絕對不會有我。
而他貌似也看出了我的有意逃避,竟然幹脆不來上課了。
……
隻是電話卻遲遲沒被接通。
我匆忙地下樓,媽媽卻站在門口擋住我,“玲玲,洛洛的爸媽昨晚的飛機,失事了。”
飛機失事?洛洛的爸媽?……
一連串的東西突然讓我的腦袋短路,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我機械的捏著信封跑出家門。
馬茗洛,馬茗洛……心裏念著,我那麼著急,那麼難過。
可是他在哪裏?在哪裏呢?
我在路邊便利店又給馬茗洛手機打了電話,可是無人接聽,然後是關機。
我知道了真相,本該開心的,卻又發生了讓我如此措手不及的事情。
……
這一天過得好漫長,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時,已經傍晚時分。家裏沒有人,我一個人坐在樓梯口,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突然開始懷念馬茗洛在我家住的那段時間。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他會來我家。根本不是因為在家沒人做飯,也不是因為轉校離我家較近。
因為我們兩家到學校是一樣的距離。
我曾經埋怨他,為什麼明知道我們同在一個城市,我卻沒有發現他。
用他的話說隻因為我太宅了,導致即使生活在一起我也發現不了他。
同時,我很納悶,就算我宅,我不否認,可他既然知道為什麼卻從來沒找過我?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手裏的信已經被我捏了一下午,皺巴巴的在我手裏。
我心裏亂糟糟,馬茗洛,是你說的江惠玲的秋千也許永遠隻屬於童年,而你的秋千卻隻是我。
可是為什麼你不知道呢,我的秋千也一直都隻是你啊。
好像被什麼擊中,擊醒我所有腦細胞。
我站起來就往我唯一的希望之地跑去。
傍晚的城北幼兒園已經沒有人了,安靜的讓人悸怕。
我的內心卻早已沒有了恐懼,一步一步走向屬於我們的秋千。
在那個牆角,我看見了洛洛。
我猶豫著,終於最後我還是走了過去,在他麵前蹲下。
“馬茗洛,你還有我。”我的聲音很小很小,可是我知道他一定聽得到。
“江惠玲……”他的聲音幾近沙啞,我伸出手指放在他嘴邊。
“我知道,我陪你。”我語氣堅定,即使滿臉淚花,在他抬起頭的時候,我還是對著他笑了。
之後很久我們沒說一句話,我隻是想用心告訴馬茗洛。
我會一直陪著他,即使我們還沒有勇氣去麵對很多打擊,可是我們可以一起麵對,無論什麼都一起麵對。
……
------題外話------
初戀,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不知道多年以後,大家再次憶起,是一種怎樣的心態?
不過,我想,那些年,那些回憶總是最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