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當她真實的身份說出以後,迎來的必然是爸媽對我和林裳感情的反對。而曾經心思複雜的我,一方麵是不想讓父母因為地位的巨大差異而持不樂觀的態度,另一方麵,是我總在盲目自大中,認為在結婚之前,自己的事業也能進步,不說是和林裳平起平坐,但至少,能夠盡可能地彌補我們之間的差距。
但現實已經活生生地教育了我,它讓我看清了自己的幼稚,和這個世界的無情冷酷。莫說是和一個千餘家連鎖商場的CEO了,即使現在的我和文惜比較起來,差距依然像是自行車和轎跑。
我的遲遲不語引來了爸爸更多的不快,他搖著頭,並將左手按向了心髒的位置,一下又一下,仿佛揉捏的是我的靈魂。
除了說出實話,我無法擁有更多的選擇。我指著飯店對麵,正在營業當中、招牌光鮮的一家時光國貨分店說道:“她……她是這個‘時光國貨’的……總經理。”
“總經理!”爸爸還未說話,媽媽先是訝異地張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議,但又仿佛大惑得解般喃喃說道,“怪不得、怪不得……鳴鳴,早晨媽媽給你們收拾房間的時候……我看見林裳放在床邊的一隻皮包……你別怪媽媽多事,我是覺得那個包包精致漂亮,剛好價格簽還掛在上麵,我就……就看了一眼……”
爸爸掏出手機,似乎是用搜索軟件查詢了時光國貨的資料,而後將手機重重地倒扣在桌上,打斷媽媽的話,皺眉說道:“你掰著手指頭算算,今天咱倆隻是在街上隨便逛逛,就看見過多少家時光國貨?”
媽媽倒吸口涼氣說道:“十幾家了吧?”
爸爸道:“嗯,步行範圍內就能遇見十幾家,川蜀地區擁有千餘家分店,也就並不奇怪了……人家開得起大切諾基這樣的汽車,還買不起那樣的皮包?你可真是少見多怪了!還有,在蘭州的時候借給我們20萬塊錢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姑娘可能挺有錢的,但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有錢!”
一大段的沉寂之後,就快僵直的我低聲叫來了服務員點菜,而後給林裳發了一條坐標信息,並問她何時能來。
卻遲遲等不來她的回複。
直到食物上桌,大骨湯咕嘟嘟地冒著熱氣、湯水添了一次又一次、茶水換了一杯又一杯,林裳還是沒來。我給她打去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我不得不又扯了一個小謊:“爸,別等了,剛才林裳發消息給我,他們公司臨時開會,要我們先吃別等她,另外,她讓我給你們帶聲抱歉……”
“吃!還等什麼!再等下去,人家飯館都要打烊了!”爸爸輕輕抽出封套中的筷子,卻在一陣失神中,將筷子跌落在了地板上。
……
一頓食之無味、難以下咽的晚餐終於在冰涼的氣氛中結束。期間,我幾番露出笑容,試圖讓爸爸的情緒舒緩一些,但都以失敗告終。回到家中,爸爸匆匆洗漱便躺下休息,一個字兒也沒跟我多說,隻給我留下了一扇緊閉的臥室門。
媽媽服侍爸爸吃了藥,喚我來到樓下,坐在了林裳吹奏口琴的花池石台上,語重心長地說道:“鳴鳴,唉……你爸還是老脾氣,遇事就情緒化,可是……你和小林姑娘談戀愛的事情,你也確實欠考慮……”
“媽,我知道,”我歎氣說道,“是我瞞著你們,讓你們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