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座裏,林裳脫去了高跟鞋,和肇可可依偎在沙發中說著些像是閨蜜間的悄悄話。而我和魏航抽著煙,與那李亞軍談起了合作之事。李亞軍誠意十足、態度真誠,兩方很快便達成一致。
魏航始終寡言,隻在末了補充一句:“別的我都沒有意見,但唯獨一條,工資日結,我的兄弟都是今宵有酒今宵醉的人。”
李亞軍皺眉思索一陣,忽然綻出笑容,舉起酒杯,呲著他那口黃焦焦的牙齒道:“豪氣!我喜歡!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每晚七點半到九點半,兩個小時的時間,航哥帶著樂隊兄弟,在我們這裏表演搖滾。待遇就按航哥說的,工資日結,絕不拖欠!”
三隻酒杯碰在了一起,三個灑脫的男人將酒一飲而盡。
李亞軍悄悄問我:“鳴哥,這兩位美女,CoCo我認得,那一位,想必是嫂子吧?”
“你覺得呢?”
“必須是嫂子啊!就算不是嫂子,是女朋友……或者,哪怕隻是普通朋友,過了今晚,不也得是咱嫂子了?”
“少貧嘴!”我端起桌上的酒瓶,幾個杯子裏斟滿了酒,端起酒杯示意李亞軍碰杯,道,“以前在‘殘缺’,魏航被你逼著吹兩瓶酒……他可不是怵你,而是為我、為了樂隊擋刀,他是個真正的男人,懂嗎?”
“懂!懂!”李亞軍點頭如搗蒜,說,“那天晚上是我喝多了、腦子進水了……不過,鳴哥你拿麥克風砸我腦袋那幾下,還真挺給勁兒的。”
“咱們幾個既然能同上一條船、同吃一鍋飯,‘化幹戈為玉帛’這句話就不能隻是說說而已!你是老板,我和魏航給你打工,你得實打實地給我們最堅實的依托。”
“那必須的,為了略表我的誠意,也為了洗刷咱從前的那點過節……”李亞軍很明白事理地端起了其餘幾杯被我倒滿的酒,咕咕咕地一杯杯仰脖全灌了下去,而後瞪著紅透的眼睛,急捂著嘴含糊說道,“不行……我得去方便一下……”
……
離開夜店之時,我裝作酒醉,隻扶著林裳的肩頭搖搖晃晃,嘴裏嘟囔道:“我……喝……喝多了,媳婦兒,走……走啦!”暗中卻給林裳使個眼色,林裳會意,不再理睬魏航和肇可可,撐著我的身子向門外走去。
林裳邁著步子輕笑,小聲問道:“要是魏航真的丟下CoCo不管,咱們這麼做,豈不是讓CoCo更加傷心?”
“哼……今晚魏航要是不把CoCo背出來,”我將拳頭骨節捏的哢哢直響,“今晚的黃昏,就是他最後一次看見太陽。”
林裳噗嗤一笑,說:“走快點,魏航在喊你哎……”
夜店外,我和林裳十指相扣,兩人的眼睛雙雙緊盯大門。
林裳憂心忡忡地說道:“我真的很怕,等一下看到魏航獨自走出大門,而CoCo一瘸一拐地挪出來……”
我哢噠一聲點燃了煙,道:“人心都是肉長的,魏航一副混世大魔王的造型,內心裏還不是善良得像一頭綿羊?他一定會背CoCo出來的。”
仿佛是在期待一場漫長賭局結果的揭曉,隨著時間的分秒推移,我和林裳竟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她拉住我的胳膊,環繞在她的脖頸,縮進我的懷抱,輕輕歎了口氣,說:“難道非要經曆種種曲折磨難,兩個人才能懂得珍惜嗎?”
我在林裳耳邊柔聲說道:“不……不用曲折磨難,我就特別特別的珍惜你。”
林裳悵然道:“希望我們能順順利利地走下去……我隻想安安靜靜地和你在一起,真的,隻想那樣……”
我正待說話,林裳忽然驚呼:“快看,出來啦!”
夜店大門被人推開,被負在背上的肇可可伸手向兩邊分開了塑料門簾。我忍不住拍手笑道:“看!魏航終於放下他那幼稚的自尊了!”
“不……”林裳的身子顫了一顫,無比失望地搖頭說道,“陸鳴……我們都猜錯了。”
李亞軍背著肇可可走出夜店,而魏航掐著煙,閑庭信步般跟在其後。李亞軍笑嘻嘻地湊近我道,“鳴哥,去哪兒?我找人開車送你們。”
我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瞪事不關己的魏航,又憐憫悲憤地看了看眉目低沉的肇可可,一腔恨意無處發泄,忍不住對李亞軍怒道:“他媽的!不長眼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