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兩個小時後，我帶著林裳，頹然地和媽媽彙合。
\t媽媽的臉色越發地差了，我甚至擔心，媽媽因這幾番刺激，也會生起病來。我勸道：“媽，別擔心，我爸他一向樂觀，不是個會輕生的人，他隻是一時無法接受那麼多的治療費用而已。”
\t“可他究竟去了哪裏？”
\t我歎氣說：“爸幹了一輩子的警察，他想躲著咱們，咱們怎麼也找不到他的。但是最終他肯定是要回家的。我看，不如咱們回海石灣吧。”
\t媽媽怨道：“唉，折騰吧……他這條老命，折騰得死在半路，我……我也別活了！”
\t我長歎口氣，帶著媽媽和林裳回到醫院簡單收拾下，將不貴重的東西都搬到了招待所，然後購買了三張回海石灣的火車票。
\t……
\t找到爸爸時已是清晨，他正興致勃勃地在小區廣場中放著風箏，樂樂嗬嗬地和周圍的鄰居們熱火朝天地聊著天，絲毫看不出是個剛剛從醫院急救室走出不久的病人。
\t媽媽擺出要拚命的架勢準備上前質問爸爸，我卻拉住了她，示意自己先去和他溝通。
\t我走近爸爸，而他也看到了我，他不說話，轉頭又看向天空中飛翔著的風箏。
\t我也看那張我小時候他就在放、二十年都沒換過、補了又補的燕子風箏，問道：“爸，等會您是不是還要上班去呢？”
\t“去！為什麼不去？今天又不是周末。”
\t“早晨吃了點什麼？”
\t“吃的牛肉麵，”爸爸把風箏線輪遞給一旁的鄰居，然後扯著我走遠幾步，問我，“你小子，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這個林裳，是我未來兒媳婦嗎？”
\t我一陣無語：“……不是。”
\t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說：“那就讓她是。”
\t“說得容易……爸，跟我們回醫院吧，如果不是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您兒子我怎麼可能把您往手術室裏送呢？”
\t“爸沒事，爸這不是好好的嗎？”說著，他竟原地來了幾個大幅度的下蹲加跳躍，我一陣驚嚇，怕他那脆弱的心髒經受不住他這不要命似的折騰。
\t看到爸爸這副樣子，媽媽終於掙脫了林裳，跑著喊著、指著罵著，來到爸爸麵前，嘴上說著最難聽的話，臉上卻是最心疼最關心的神色。
\t“老陸，你就作吧，作死了我給你收屍！”
\t爸爸鄙夷地看著媽媽，說：“傻老婆子，你想守寡，再等二十年吧！”
\t好說歹說一番，甚至我都要發火，但爸爸終究不同意做手術。
\t我長歎，就在我幾乎放棄勸說的時候，林裳忽然走近，小聲對我說道：“陸鳴，我問你，叔叔的病，是不是真的到了必須要動手術的時候？”
\t“當然了，他現在的心髒隨時都會崩潰，而且，如果再次昏迷，很可能就醒不過來了……”我看著似乎很是生龍活虎的爸爸，不敢想象他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的情形，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t林裳沉默許久，對我說道：“我來試試，我想，也許我能勸得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