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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一時間陷入了靜謐,隻有窗外隱隱傳來些樹葉嘩嘩搖擺的聲音,我輕手輕腳地泡了一杯竹葉青茶擺在桌上,抱個抱枕靠在沙發一角,看那在熱水中上下漂浮的茶葉舒展了自己矜持的身子,漸漸濃鬱了茶水的色澤。
但我的心緒卻不能和這茶葉一般愜意,我想到了工作的事情。誠然,自文惜與我分手後,我便失去了工作的最主要動力,一是沒了奮鬥的心情,二是沒了奮鬥的目標。一個男人,因為失戀而失去了前進的動力,說來的確令人不齒,但在這我和她一手造成的事實麵前,我卻無法逃脫,仿佛深陷泥沼,掙紮但而不得出。
向夢對我無比期待,我卻一次次地傷她的心,文惜替我創造晉升的機會,我也因感情上的排斥而無法接受,我究竟該何去何從?是不是真的應該辭職,在一個新的環境中重新開始呢?
如是想著心事,眼皮卻越來越重,不知覺間悄然入眠,隻是睡得極不踏實,但凡林裳發出一點點動靜,我都會驀然驚醒,生怕她趁我睡著,又做出些後悔莫及的傻事來……
我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睜開眼睛,天色竟已昏沉。打開大門,門外的是被一天工作折磨得疲憊不堪的文惜。
“你……來啦?”
文惜點點頭說:“好久不來這裏,剛才開車走錯了路,所以這麼晚才到,抱歉……”
我一時無法接受文惜這種與我形同陌路般的寒暄,我不知她知不知道,她的話有多傷人,“好久……”、“走錯了路……”、“抱歉……”,也許,在乎的人才會受傷,不舍的人才會難過吧。
我僵硬地笑了笑,沒有打破彼此間無話可說的勇氣。倒是文惜微微欠身,透過我身旁的空隙望向屋內,然後客氣地笑笑,說:“怎麼,不歡迎我進去坐坐嗎?”
“那怎麼會。”我低聲應著,為文惜讓開了門。
文惜從我的身邊步入門裏,說道:“這間老屋子,還是有一種很熟悉的……”她的聲音陡然停止,因為她看到了此時已經睡醒,坐在沙發上,一手抱著喵妹兒,一手端著我的茶杯喝茶水的林裳。
林裳眼眸彎彎地笑了,微微舉起茶杯示意,道:“我喝了,喝口你的茶水。”
這邊廂我扭頭轉向文惜,雖然氣氛有些尷尬,但我還是準備為初次見麵的兩人作介紹,卻見文惜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光隻是盯著林裳不放。
我心說文惜你也是個大美女好不好,不至於被林裳的樣貌給震了吧?下意識地順著文惜的目光仔細地看向林裳……看向林裳的胸口……
我一陣眼暈,林裳身上穿的原本就是我的睡衣,衣服肥大不說,棉質睡衣的扣子也比一般衣服的扣子滑些,我估摸著她一定是睡著翻身時,衣扣在扭扯中自己脫開的,但無論如何,此時的我和文惜並肩站在一起,麵對的是領口幾乎洞開的林裳。
林裳瞧瞧我二人神奇的神色,疑道:“你……你們看什麼啊……”低頭那麼一瞅,呀地驚叫一聲,逃命也似丟了茶杯和喵妹兒,掀起被子就鑽了進去。
我勒個擦,我心裏暗罵一句,有心解釋說明一下,卻又覺得,瓜田李下說什麼也沒解釋不清,更何況文惜與我當下的關係,也僅僅是領導和員工而已,充其量隻是一對關係還可以的朋友,我也沒必要為這樣的關係,解釋說明。
文惜沉默許久,終於掩飾尷尬般地微笑,說:“陸鳴,打擾你們了,我這就回去了。”說著,提起了她手中拎著的,裏麵裝著女裝的紙袋。
我接過紙袋的動作很緩慢,手在舉起,眼睛卻一直凝視著文惜的眼眸,我從她的目光中讀出了些手足無措、慌亂,以及一點點的感傷,而我傳遞給她的目光中,我想,凝聚了不少的無奈、感歎,以及不得不承認的,報複的快感。
是的,我真的有一種報複的快感,當我看到文惜在我的眼前,因為我身邊出現的另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從驕傲的、唯美的、優雅的,瞬間變成枯萎的、無力的、倦怠的,我真的覺得:你不是不要我嗎?可以!我去找別的女人,而且她比你更美!
盡管這些並不是事實,盡管報複文惜,會讓我更痛……
文惜的手指在我未完全拿穩紙袋提手時就已放開,紙袋嘩啦一下掉在了地上,滾出了一團女式內衣。
恰在此時,樓道裏哢哢高跟鞋作響,在我們都措手不及間,另一個熟悉的女人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我的客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