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你表達的不是仇恨,反而是仰慕,你怎麼看?”
洛西坐起身,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仔細回憶方才的對話,思索著可能存在的疑點:“如果真是這樣,要麼她極善偽裝,故意做出景仰的外表令我們放鬆警惕,要麼,她就如同單純的外表那樣,隻是對此事一無所知。”
“其實我更偏向於後者,那副樣子如果不是發自內心很難偽裝出來,而且,從她的眼中我看不到任何惡意。”洛西思考片刻,肯定地說道,至今為止洛西已經和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對於看人的眼光還是頗有自信的。
“哦?我的意見正好相反。”夏蒂亞平靜地道出相反的觀點,令洛西心中為之一驚,不由疑惑地看過去,隻是妹妹這張古井不波的麵龐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為什麼?”她開口詢問,沒有因為年齡的落差而無視她的發言,相反,她比任何人都要重視夏蒂亞的意見,那副柔弱外表之下隱藏著驚世絕倫的聰慧頭腦,過往的經曆一次又一次地證實了這一點。
“判斷一個人說謊與否,通常可以從麵部表情以及眼神裏看出端倪,就比如姐姐你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誠,所以才做出判斷,”夏蒂亞盯著洛西,緩緩地敘述道,“可是,這隻是針對大多數人而言,對極善偽裝的人根本行不通,她們早已習慣用各式各樣的表情來掩蓋原本的情緒,用清澈真誠的眼神戲弄每一個掉以輕心之人。”
“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洛西收斂了神色,仔細傾聽夏蒂亞的分析,如果先前的一切都是對方的偽裝的話,想想還真是內心發怵。
“在這種情形下,就要無視她們用來偽裝的麵具,選擇遠離麵部的位置,被忽略掉卻容易露出破綻的地點,例如,肢體的動作,為掩飾心虛而無意識的細微動作。”
“難道她有什麼奇怪的舉止?”洛西問道,實在想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她掛在腰間的墜飾。”夏蒂亞直接道出關鍵,“在與你交談時她一共撫摸了三次,若是一次還能用巧合來解釋,但是三次,就絕不是什麼巧合了。”
“可是……如果這隻是她習慣性的舉動,而不是偽裝時特定的表現呢?”洛西正要讚歎妹妹的細心,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太過牽強。
“她沒有,”夏蒂亞立刻否定了,“不管是獨處還是與人交談,她從未碰過墜飾,哪怕一次也沒有。”
“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經常來,就稍微留意了一下。”夏蒂亞隨意地說了出來,仿佛這隻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
然而,洛西早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什麼叫“稍微留意”?簡直是將對方的習性看穿了好不好!如此縝密的思緒以及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兩者竟然集中體現於夏蒂亞一人身上,神啊,我當初到底撿了個怎樣的怪胎!
“可是,不得不承認她的高明,”無視掉姐姐震驚的表情,夏蒂亞微垂眼眸,看不清她此刻的心緒,“從她的神情中我竟然找不出絲毫破綻,就連肢體動作也隻有這一處疑點而已,而且還可以用‘因過度激動而手足無措’來解釋,至於判斷她是否在偽裝,其實,主要還是依靠直覺。”
沒錯,直覺!毫無說服力卻極為可靠的第六感,經過數百年時光練就的敏銳直覺。幾年前的某一天,在書架的一側,兩人的視線不經意地交錯的瞬間,夏蒂亞便立刻察覺到此人絕不簡單,透過單純的外表,她看到了對方潛藏於深處的野心。
“如果沒有今天的這一幕,還真被她給蒙蔽了,雖然實力不濟,但心機卻深不可測。”夏蒂亞做出總結,接著幽幽地看了洛西一眼,補充一句:“比姐姐可聰明多了。”
洛西微微一怔,怎麼突然提到她了?努力維持有些僵硬的表情:“哦?妹妹就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姐姐你說謊的時候總是會直視我,臉上的笑容也並不自然,很容易被識破,”夏蒂亞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姐妹多年而無所顧忌了吧,隨口說出令洛西尷尬無比的答案,“實力的確不錯,可偽裝技巧太過拙劣。姐姐明白什麼叫偽裝嗎?就是靈活自如地切換各種不同的人物性格,然而姐姐你呢?雖然你現在正努力地維持微笑,可內心一定特別想揍我一頓吧?所以,就連我都能輕易看透你的心思,何況是別人?”
……
伊萊爾學院的東麵坐落著一片蔚為壯觀的建築群,它們彼此相連,摩肩擦踵,最後首尾相接排列成環形,在中心形成一片巨大的空地,若是有人從高空俯瞰全景,隱約可以看到保護場地的透明結界,四周的建築就宛如眾星拱月一般,將中心地帶牢牢地護在亮白的磚瓦與結界之下。
魔法的教育不僅僅在於理論,反而更多地偏向理論的操作與具體實踐,通俗地說便是實戰。而這片場地正是學院的核心場所,供學員們切磋交流的地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