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二:你是誰的掌中寶(1 / 1)

安國公府的布置恰符合安國公這沙場中人,簡單肅穆,院中多高樹鬆柏,挺拔如兵。尋常殷實人家裏頭的芝蘭芳草幾無可尋,唯有深院梧桐樹旁還留下幾朵殘花。是晚春了……

樹下少女輕撫琵琶,眉間孔雀翎生生為她添了一抹人間的氣息。她的眼中清澈無雜物,似是無欲無求,口中吟唱恍若遠古而來的蒼茫,聲聲催淚。“錚。”“小姐!”稚子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抽出手帕包住穆臨淵被斷弦割傷的手指,暗紅的血液染上素白的帕子,這纖纖素手,又涼了涼。“不過是弦劃了一下,你慌成這樣作甚。”穆臨淵看到平日裏的冷麵少女紅了眼眶一時失笑,輕撫了撫她的頭發安慰,少女發間僅有的一根銀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當年出任務時失了分寸,被人追殺逃至青樓,是這雙生姐妹死死將她藏住,才給了她喘息療傷的機會。傷好的差不多時她本打算與這兩姐妹辭行,附子卻一身淩亂,臉上還帶著清晰的巴掌印哭著跑來求她救救被拖走接客的妹妹稚子。原本樓裏的老媽子是想再留她們兩年再推上台賣的,碰巧稚子偷溜出門買她穆臨淵最喜歡吃的糖葫蘆,回來時被一個頗有權勢的客人看上了。樓裏的姑娘都怕他,床上變態暴虐,死在他手中的女子可將後院的枯井填滿!偏生此地山高皇帝遠,他家中一手遮天,竟無人敢動他分毫。待穆臨淵趕去房中時,整好看到滿身血淋淋的稚子將冰糖葫蘆的另一端用力的刺入男子脖頸處,然稚子力氣小,那端隻淺淺沒入頸中,卻也疼的他反倒下床。“稚子!”穆臨淵跨過躺在地上抽搐的男人拿起一旁的外衣裹住床上的血人兒,“你想他死嗎?”“想!”“去吧。”稚子察覺到手中冰涼,僵硬的低頭看著血手中的銀簪,溫暖燭光下的簪子看起來愈發純淨。穆臨淵瞥了眼拔了木枝正緩緩掙紮起身的凶惡男子,迅速點了他的啞穴。因為失血過多他的眼睛有些渾濁,朦朧中隻見血人披著拖地的外衣散著長發似剛從地獄爬上來的討命厲鬼。“去死!去死!你去死!”弱小少女披著潔白外衣一下一下的將銀簪刺入,鮮血噴湧而出,真是做糖葫蘆的好材料。穆臨淵沒有想到的是,稚子身好後私自尋了禦龍閣主後失了蹤跡。

一年後當她從百越王宮竄逃而出,嬌豔少女淺笑宴宴眼都不眨持劍殺了追出來的上百禁衛軍。“賤奴稚子,跪拜小姐。”“愚蠢!”我一人在人心泥沼中沾染血腥就夠了,你當皎潔如明月光。從禦龍閣裏活過來之後,稚子就知道回不去了,那些年的市井渾濁,身份低賤卻平常的人生,再也回不去了。

蘇合靜靜地站在橋上,青衫男子拾級而上,折扇輕揚,輕佻地笑望上麵凝目的女子。“姑娘的味道,竟與小生一樣,當真是有緣呐。不知姑娘是從何得來這箐鳶香膏。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二次遇到有人和小生用同樣的。”“第一次是誰?”“北遼皇室琉光郡主,蘇敏安。”“她現下於何處?”“於吾血液,存吾骨髓,住吾心中。吾活一日,她活一日;吾活一年,她活一年。但使吾有一絲氣息,便不會再讓人傷她分毫!”“嗤。”蘇合譏笑一聲,略帶薄繭的手繞過青衫男子鬢角的碎發,“餘簷,你怎敢來見我。”

記憶中餘簷第一次懊惱自己弱小是在八年前。當年他十八歲,以為天地間無自己做不到的事,包括娶他國,尊貴的並肩王府琉光郡主,蘇敏安。他已經打定主意,在太皇太後壽辰上求得婚賜,北遼與大周近年一站慘敗,正欲借壽宴和親,因著姬瑜的緣故太皇太後疼他,他一定會如願。可是那幾封文書,那一紙詔令一場大火,全都毀了。當年隴西郡公跑死了五匹戰馬,日夜兼程兩天從周京趕回隴西,卻隻見得夫人屍首。當年餘簷跑死三匹千裏良駒摔斷兩根肋骨日夜兼程卻生生被得了指令的邊境將士囚捆在地眼睜睜看著關外草原慢慢關在城門外,身上被近十個士兵死死摁住,黃沙侵入他的口鼻。“我求你們不要!不要!啊!”大火似是借了天上雲彩的勢,從北遼王城燒到邊關。那一日的黃昏格外熱燥,那一日的黃沙血跡斑斑,遠方草原盡頭好似還傳來牢獄中的嘶喊慘叫,那裏的風沙都帶著人肉的焦味。

你知道什麼是絕望嗎?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叫嚷著要保護一生的愛人死在自己的至親手中。書生手中的筆,更甚沙場上的刀!我在佛前用半生求得與你相遇,你終於出現在我麵前了。“敏敏,川蜀的鳳凰花開了,我們…”“還請公子自重。奴是安國公府嫡出大小姐的貼身侍女蘇合!”

------題外話------

稚子她是屬於那種比較偏執的性格,為了穆臨淵她甘願接受殘酷訓練一年就從一個嬌弱少女變成一個冷麵殺手,其中付出的東西肯定是不止努力啊吃苦這樣的。她的後半生可以說都是為了穆臨淵而活,生死相依的。好不容易有思路遇上考試周,隻能慢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