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母沒想到,米米會停下來。停下來,還笑了一下,差點沒把她嚇死,米米說,好啊。仿佛這是一件在簡單不過的事。小心翼翼的用絲巾擦拭幹淨,露出千瘡百孔的嘴唇,紅腫的臉頰:“那個,你還好吧,要不我去打他一頓,或者,我在劈他一回?”
米米的眼睛看著天上的白雲,飄來蕩去,沒有根係。是誰的眼淚在天上飛,痛到極處原來就不疼了,怒到極點原來就不會生氣了。“蕾絲,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輕易的把心門打開,才讓你有了傷害我的機會,如果,隻愛一點點,如果,不是想幫你打破這牢籠,如果,肯為你少想一點,心就不會痛到麻木——你怎麼可以對著心愛的人揚起手掌?這一掌下去,你痛嗎?
後山上種滿了葡萄架,架子不夠高,要貓著腰才能鑽進去。胡焰一屁股坐在地上,枝葉把陽光斑駁的遮擋在外麵。右手的手心破了,手掌還泛著微紅,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轉身就走,是不敢再看你的眼睛,我的故事結束了嗎?我和你,被自己的一巴掌扇沒了嗎?
你敢打我?這還是上一次動手時米米說的話,而後她撲上來又咬又打。現在,你怎麼不來打我,我不會還手了,不會了。如果當時,米米也毫不猶豫的甩了自己一巴掌,當時就撕咬起來,胡焰倒不像現在這般了,空空的,摸不著痕跡。也許麵子上會過不去,至少不會像現在,心裏過不去,鈍鈍的疼從手心,心口一直蔓延到全身。為什麼,到你決定要離開,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愛你?
每個人都尊敬自己,把自己當做王,當做救世主,隻有胡焰清楚,他多脆弱,也隻有他知道,這次,他把米米傷了,他完蛋了。
“我們怎麼辦?”千絲的臉一直很冷,前幾日還浮現笑容的嘴角下垂著,環視過眾人之後停在了米米浮腫的臉上。
絕對不允許,絕對不能接受。就算米米不是他們的頭,隻是一個普通的朋友,就算這是一樁家務事也不行。皇帝的女兒誰敢動手試試,那是要誅九族的,何況米米?
米米兀自不知道自己的地位提升的這樣快,一秒前是平民的女兒,轉瞬已經把五千年來的公主們踩在腳下。她抱著米殼在發呆,那一句再見沒機會說出口,就算是恨也要選對時候和方式,說到底這隻是自己和胡焰的事,與其他人無關,更與這狐城無關。
“大局為重,後天就要啟程去皇城了,大家把東西收拾一下,趙公明你去把賞賜下來的東西都帶上,凡是能換錢的也別落下。千絲,你去準備點藥品什麼的,雷公電母收拾行李,負責保衛,平遙。平遙你多鍛煉身體。”說了些什麼,看了一眼蹲在椅子上的墮落:“怎麼樣?還要跟著我們繼續走嗎?”
“就這樣算了?”
“就是,怎麼能讓他白打了?”
……
打回來又怎麼樣?感激的看了看他們,其實你們比我更明白不是嗎,現在不是鬧內訌的時候,胡焰,就讓我為你做好最後一件事。“他沒錯,大家也別為我抱打不平,皇城之行,事關重要,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等接出了狐王我們就起程去尋找定位神石。”
千絲沒想到米米是這樣處理的,一直以來這個女人不是隨意到邋遢就是火爆的如同獅子,大多數就像一隻混吃等死的豬,原來,她還有這樣一麵。胡焰,胡楓,以後還會有誰,枉自己也算是管理天下情感歸宿的月老,竟然看不清米米腳下的紅線圖案。
日暮途遠,生涯蹉跎,能放下,亦是最好的果。很多話,很多道理要等經過了很久,經過了很多之後才會懂得。我怎麼舍得讓你為難,讓你傷心,讓你為了我這樣不安,逃避不是個好辦法,確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荊棘啊,盡量延伸你的枝椏,就算不在一起,也替我守候住這片天地吧。
愛一個人,原來真的可以低到塵埃。米米心裏爆粗,他媽的,上輩子欠了你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