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硝煙再起(2 / 3)

原來,楊淩請了一道聖旨,著人飛傳孔府,就衍聖公倚仗權勢、勾結官府,強迫他人賣田,有辱聖人門風的事嚴加責斥,又有人彈劾他擅用大刑,笞打有戰功的平匪將領,濫用朝廷恩賞,斥問他是不是要立國中之國?這一罪名可就狠了點,一聽就是皇帝極為憤怒,把個孔老先生嚇出一身冷汗。

最後旨意上又冷冷地,他的過錯有辱聖人門風,念在孔聖先師麵上,皇帝不予公開責斥、此次亦不予嚴懲,要他自行思過,從此收斂。

皇帝下了這樣嚴厲的一道聖旨,衍聖公如何不慌?偏偏這旨意又是中旨,外邊的人誰也不知道,這醜事他自己當然不會張揚出去,難道敲鑼打鼓地自己忤怒的皇帝,受到皇上責斥嗎?

這道旨意接到手,飛揚跋扈的衍聖公就象霜打的茄子,安份的多了。他安份了,收了楊淩秘信的喬四海有了主心骨,他可不安份了。他也沒去孔府鬧事,就是當地開始有消息傳太行山白衣匪豆腐狼的人馬流竄到曲阜來了,而且夜裏還真有身著白衣的股部隊到處流竄,雖然沒偷沒搶,可是被人看到也夠嚇人的了。

豆腐狼突圍時和大隊走散了,沒有跟著楊虎南下,結果被楊淩設下的處處伏兵殺的七零八落,各自分成股部隊逃散。

豆腐狼最後隻率著三百人敗走平原,在大耳劉備當過縣令的地方又中了團練民壯的埋伏,豆腐狼領人邊敗邊走,逃到張士府一處河灣,此時身邊隻剩下六七個人,他見勢不妙,就欲來個水遁逃走。

豆腐狼水性並不好,可是不遠處就是一片蘆葦蕩,料來那裏水不太深,憋口氣潛過去,就能借地利逃生。不料那裏的水果然不深,水很渾濁,看不清水底,豆腐狼一個猛子紮下去,竟把頭紮進了淤泥裏。

山東平原縣全是大片的細土地,很少見到石頭,要是孩子挖沙土玩能挖出塊石頭來,都能因為稀罕的打起架來,到了夏孩子往河岸上黝黑亮的泥土上潑上水,就能光著**當滑梯,根本不用擔心劃傷皮膚。

那河灣裏全是又深又軟的淤泥,豆腐狼一頭紮進去,再想爬出來可就難了。他想要把頭拔出來,可是雙手撐處全是細軟的汙泥根本借不上力,而且想往上拔時泥的吸力特別大。

等張士府地民壯丁勇們結果了那幾個殘兵敗將趕到灣邊,隻見到水麵上一對大腳丫子在飄來飄去,兩個民壯把繩子係扣套在他腳上,象拔羅卜似的把他拔上來時。可憐的太行悍匪豆腐狼腔子裏全是汙泥,人已經咽氣了。這位仁兄還真是生的窩囊,死的憋屈。

不過他雖然掛了,他的人馬隻是被打散成股盜匪而已,這些盜匪漸漸聚合,又彙成一支七八百人的隊伍,開始在山東腹地到處流竄,一時還沒有被鏟除。

白衣匪在曲阜出現,使得當地又人心惶惶起來,曲阜知府下設曲阜知縣,這知縣例來是由孔家的人擔任的,這是朝廷的規矩。因為知縣是朝廷直接管著地方百姓柴米油鹽、生老病死的衙門官兒。俗稱父母官,試問下官員,哪個讀書人不是孔聖門生?他們能管孔聖人家?自然得讓孔家的人自己來管。

所以這孔家不但要負責自己家圓安全。還得管理一縣之地,上一次流匪勢大,號稱十萬大軍,他們拿個保護先聖遣物的名義進京便進京了,這一次僅僅數百匪盜可不能再跑了。

曲阜知縣也是孔家長房的人。一聽匪人流竄到當地,為了安排當地防務,便去見正駐軍當地的喬參將,請求大軍協助。

喬參將對他倒挺熱情,列隊歡迎,把他請進帥帳,大罵自己手下那個被孔家毒打的百戶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老國公爺,然後沒等他明來意,便為了不讓這幫不懂規矩的大兵再惹得國公爺生氣,要馬上開拔離開曲阜。

孔知縣一聽就急了,他急忙出白衣匪在本地出現的消息。要求喬參將駐軍不要離開,喬參將卻要他拿出證據來,否則想要近萬大軍長期駐紮此地,除非有兵部的軍令。孔知縣哪有證據給他?

喬參將對孔知縣禮遇有加,脾氣好的不得了,但是沒有證據他就是不鬆口,堅決聲稱即日開拔。那白衣匪也怪了,到了晚上就來騷擾官府和孔府,一亮就蹤影全無。[堂之吻手打]

孔府上下人人心中毛,大盜會在乎孔聖人是誰麼?自從鬧了白衣匪,破門滅族的豪門不計其數,家產被一掃而空,婦人飽受淩辱,孔家能不害怕麼,這一鬧竟是夜夜不得安寧。

孔老太爺做為一家之主,被匪患鬧的正自焦頭爛額,那個被他逼得低價賣地的土財主不知怎麼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也敢公開作對了。這位仁兄在他被迫賣地的路邊上建了個廟,裏邊供上孔聖人的牌位,跑來哭訴冤屈,有過路的人他拉住了就講,還管茶管飯,改成書的了。孔家最重名聲,這可怎麼受得了哇!

可是衍聖公剛剛受了皇上密旨責斥,哪敢動用官府力量?人家供的又是自己的老祖宗,還砸不得碰不得,攤上這麼一個無賴,任由他向鄉裏鄉親、過往行商敗壞自己名聲,偏就拿他毫無辦法。

就這當口兒,泰安學政張多器登門拜訪了,是聽衍聖公從京裏回來,特來拜望。他是山東士林名流,和孔家素有交往,與孔府許多長房的長老,管事們平素飲酒下棋,也算是士林中的朋友。

聽了好友訴衍聖公的這些煩惱,張多器就對孔家長房幾位好友暗授機宜:當今皇上正在改革新政,雖皇上有心庇佑你家,沒有公開責斥,可是樹大招風啊,那些受到利益損害的豪門,聽到風聲是一定會把孔家捧出來做擋箭牌的。

現在既已失了聖心,再被那些人一逼,難皇上不會拿孔家開刀,與其如此,不如做的漂亮些,把功夫做在前頭,既不讓人拿孔家的把柄事兒,又能挽回聖眷隆恩,豈不是好?孔家長房幾位管事老爺知道這位老夫子心眼多,聞言為之大喜,立即請他出出主意。

張老夫子道:“鄰縣買地那事兒極好辦,孔家家大業大,也不差那點地,不過是下人們為了爭水源,起了點糾紛,衍聖公爺想教訓他一下罷了。孔聖人講‘保民’、‘愛民”。您讓他一步,絕不會有人您怯事,反會讚佩衍聖公有聖人遺風。

那地,不妨還了給他。衍聖公爺身份尊崇,當初出麵的不過是個管事,也是他辦事不周把事兒鬧大了,衍聖公日理萬機,哪裏可能知道這些事?分明是下人辦事不妥嘛,責罰他一番,對鄉裏、對皇上那兒都有個交待。”

孔家長老們一聽連連點頭稱是,張學政又道:“至於官兵那兒,您幾位也知道,那些大兵識得幾個字?言語不禮貌不是內心真想冒犯孔家。而是缺少教化而已。粗人而已,和他們計較不是自降身份麼?

何況他們征戰沙場,拋頭顱灑熱血。正是朝廷用兵之際,衍聖公他老人家重笞有功將士,傷了他們的心,這也難怪皇上著惱。

不過這堂也升了,人也打了。堂堂衍聖公爺可沒有向他陪不是的道理,再他哥哥又是孔府上的管事傭人。依著老朽之見,私下送他兄弟一筆金銀。就是療傷的藥資,可不透著公爺的慈悲麼?同時再提拔提拔他哥哥,他們哪有個沒完沒了不識相的?”

“這些事兒,隻是安撫一下他們,省得被人利用來攻訐孔家。要想討回皇上的歡心,眼前還有個大好機會,當今皇上誌向高遠、勵誌革新,讓大明重振聲威。朝廷要是威加宇內,四海臣服。做為孔聖後裔,便能聲威播於四夷,教化及於八方,這是好事呀。

不如您幾位勸衍聖公一下,讓府上管事歸攏歸攏,把那貧地脊地清理清理,另造一冊,不在地的好壞,就是要個數量,然後具折上奏,就孔府雖未兼並土地,不過例代以來,朝廷賞賜無數,現在朝廷施行新政,孔家感念皇恩,願意捐獻出一些土地用來安置流民。

孔家那是多大的影響力呀,這事兒一辦出來,就是支持皇上新政的有功重臣,幾句漂亮話,一些可有可無的爛地,皇上的聖眷也重新回來了,你們這樣好不好?”

幾位長房管事覺得甚有道理,於是便紛紛去遊衍聖公,衍聖公也正為失了聖寵擔憂,畢竟孔家是世代豪門,利益在於長遠。大明風氣開放,民間早有狂士聲稱孔聖名不符實,孔家享受如許恩賜實不可取,要求取消孔家襲爵呢。

如果失了聖恩,這名號雖未必會撤消,可是許多官場上的特殊待遇,那可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因失大,實不可取,於是斷然采用張多器的主意,準備在皇帝大刀闊斧親自主持的改革新政上好好表現一番。

張多器見達到了目的,心中欣然,又在孔府住了幾日,這才告辭離去。不過這詳情他可寫了信柬,著親信家人立即送到京裏來了,楊淩見他信來,便知不日衍聖公的奏折就要到京,自然喜悅不禁。

楊淩把信中未寫的細節敘述一番,長舒了口氣道:“反對新政的人也隻有這麼一招啦,衍聖公的奏折一進京,就能當頭給他們一悶棍,有孔聖後裔讚成新政,他們從法理道義上就無話可講了。

皇上那裏,已經決定嚴懲遼王了,有些機敏的藩王,已經具折或者直接派遣中官進京,交呈地冊,擁戴新政,朝廷改製已是大勢所趨。真到具體事務、調配協調,我可比不上內閣、六部幾位宦途經驗豐富的老臣,具體事兒還得他們辦。

我準備這幾日待朝中完全穩定下來,就立即去山西,山西中條山上,趙瘋子據山立寨,尤其是在邊境地區,而境外又極不安寧,不能讓他在那兒生根呐”。

成綺韻點點頭,沉思片刻道:人要是去山西,一時半晌怕又不能回來了,我便趁機去遼東一趟,咱們在那邊有牧場、兵甲作坊、毛皮作坊、參茸藥廠,織染、糧油,還有新開的良田無數。

於永一直在那邊張羅,近期他要從海路去夷洲,看看咱們在那裏建設的海運碼頭和海運船隊,東北的生意還沒運作成熟,我放心不下。何況鬆花江船廠民間參股的股份,咱家可是大頭,我也想去瞧瞧”。

楊淩點點頭,輕聲道:“我在朝裏,實在顧不上這些事情,韻兒,這些事情,可都苦了你了”。

成綺韻嫣然一笑,眼波流盼,昵聲道:“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不為你辛苦又為誰忙呢?”

無邊媚態,款款深情,語氣嬌柔,蕩氣回腸,令人聽了心旌搖動,楊淩不覺心中一蕩。

成綺韻注意到他火熱的雙眸,不禁為自己的魅力而得意一笑,她妙眸一轉。睇了眼草場上正踢的開心的一眾美女,微微傾身,楊淩隻覺一股清草芬芳般的幽香飄然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