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到了宮門口急叫道:“快快開門!”
午門將軍迎上來左瞅右瞅,有幾分象是正德皇帝,聲音也象,可他不敢亂認。後邊四個黃門追上來喊了一嗓子:還不跪下見駕?”
午門將軍這才確認紅衣宮裝女子就是正德皇帝,這位爺能懷抱民女跨馬闖午門。鞭指金鑾殿,他還有什麼荒唐事兒幹不出來?
午門將軍急忙跪倒,道:“臣啟萬歲,臣不敢!宮禁已落,從無半夜開啟宮門地道理。”
正德大怒,喝道:“你敢抗旨?”
午門將軍磕頭道:“皇上,這是祖製,禁宮一閉,大的事也不能開啟宮門。臣開啟宮門是死罪,抗旨亦是死罪,臣寧願受皇上賜死,不敢違禁開門。”
旁邊的副將軍戰戰兢兢地也跪下道:“皇上,這的地確確是皇家的規矩,更改不得,臣等不敢抗旨,也不敢違製,而且……禁宮之鑰落鎖後也被司禮監收走了開心就好整理,不到五更是不會還的。”
正德急的跺腳,可是他也不是不計理的人,恐嚇是一回事,這些臣子們嚴守規矩,哪能真個處罰,他奔到宮門前拍響大門,叫道:“楊卿!楊侍讀,是你在外邊嗎?”
夜裏聲音傳地清楚,石文義在外邊聽見皇上話,急忙提高嗓門答道:“皇上,是微臣石文義在此。”
正德聞言一愣,道:“石文義?你跑宮外邊幹什麼?快叫楊卿上前答話。”
石文義不敢怠慢,急忙跑到午門外的大廣場上向楊淩宣旨,楊淩隨著他走到午門下,心中也熱乎乎的激動萬分,他平抑了一下心情砰砰”地拍著宮門,大聲道:“皇上淩見駕,微臣沒有死,微臣回來啦!”
“楊卿!”正德緊緊抓著門上的獸吻銅環,歡喜叫道:“楊淩!朕高興,朕很高興。”
“皇上……”,楊淩也沒有再什麼“微臣該死,累皇上為臣擔憂”的套話,隔著一道門,那是大明地皇帝,也是他的手足兄弟。彼此看不見,可是他們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間那種感情的流動,已越了君臣上下之分,那是一種血肉相連地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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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張太後,劉瑾慢慢直起腰,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馬永誠急急忙忙爬起來,又扯了扯自已的衣領,緊張地道:“劉公公,這個楊淩竟然大難不死,這可怎麼辦?”
劉瑾的眼角輕輕抽搐了兩下,低聲道:“宮禁鎖了,現在出不去,否則還能和張彩、文冕他們好好商議一下,咱家現在心亂如麻,也想不出好主意。這個楊淩,還真是個禍害,山塌了都壓不死他,他居然又回來了。”
他背起雙手,徐徐踱了幾步道:“可恨呐,今早要不是那個匿名投書。咱家安排地人就該進言把西廠和海事衙門移交給我了,到時木已成舟,就算他回了京,難道還能拿回去不成,如今…封信……不會就是他的人幹的吧?”
本來因為那信中也有評擊楊淩的話,所以劉瑾的視線一直盯在清流派身上。此時才若有所覺,自已十有**是上了他們的當啦。
劉瑾越想越惱,跺跺腳道:“該死!這幫家夥一直在裝孫子,咱家竟然被他們給糊弄過去了,現在晚了,晚了……不過,京裏地勢力大部分已落到咱家的手中,嘿嘿,想和我分庭抗禮,現在可不那麼容易了。
還有什麼文成武德。什麼威國公,哼哼,這些褒諡的職位、諡號,統統全得收回來,豈能什麼便宜都讓他占了。”
“是是是。”馬永成對當初楊淩不給麵子,揭穿他手下女官欺壓公主和駙馬一事,逼得他親手杖斃那名女官一直耿耿於懷,自從徹底投*了劉瑾,更是死心踏地的跟著他走了。
他忙不迭地點頭應是。隨在劉瑾身後亦步亦趨地剛剛出了戲園子,瞧著劉瑾陰沉的臉色,一個念頭忽然湧上心頭。他急忙叫道:“公公,咱家有個對付楊淩的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來聽聽”,劉瑾感興趣地停身回頭。
“公公,人沒死,這諡號肯定是頒不下去了,可這加封國公……咱家覺著,他要是真封了國公,倒是一件好事。”
“好事?”劉瑾的眼神變冷了。他眯起眼打量著馬永成,陰聲怪氣地道:“他升了官兒怎麼是個好事,來咱家聽聽。”
“公公,國公爺身份是提高了,可是國公爺能在朝裏任職麼?大明朝的規矩,哪位國公爺可以掌兵權、控廠衛、司稅賦了?一個都沒有,前兩年平亂,奉旨領兵出征的國公一回京,也得馬上把兵權交回來,勳臣國戚,要防止專權呐。
如果楊淩真封了國公,再加上他的義妹馬上就要成為貴妃娘娘……,公公,這勳臣國戚他可全沾了邊了,他敢戀權不放?楊淩如果真當了國公,那就是被拔了牙地老虎,放眼下,除了您,皇上還能放心把內廠交給誰呢?”
“對呀”,劉瑾豁然開朗,越想越覺的有理。
他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可不全是運氣好。侍候太子的貼身太監有八個人,太子登基後號稱八虎,其實那幾個人都是拿來湊數的,除了張永勉強能和他抗衡,其他人根本不在話下。
他是皇上地奴才,那些人卻是他的奴才,能夠在奴才裏出人頭地,就是因為他劉瑾眼光獨到、反應快、壓注準,一番輕重權衡倏地在心頭轉過一遍,劉瑾已拿定主意:
“當國公就得放權,楊淩是沒死,隻要把他推到國公的位置上,那麼以後就隻有威國公,而沒有楊淩了,這個對手還是等於死了,勢力最龐大的內廠唾手可得!”
劉瑾興奮的滿麵紅光,道:這麼辦,我回去再和計和計,楊淩回京,百官肯定要對他地加官重新朝議,到時讓咱們的人全部出麵保駕,就是頭拱地,咱家也要保著他楊淩,穩穩當當做他的國公爺,嗬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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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禦林衛兩人一組,撐著高高地杆子,杆頭上掛著一串燈籠,立在宮牆之下,兩串燈籠之前是一架長長的梯子,三十多個太監有的扶著梯子,有的雙手高舉,提心吊膽地怕上邊的人掉下來。
這梯子是馬永成開了庫房,現抬出來的長梯,平素是皇宮工匠們維修宮牆用的,梯子很結實,可是劉瑾和馬永成還是很緊張,不停地嚷著:“燈籠舉近了點,你們幾個站下邊,可托住呀,皇上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剝了你的皮!”
原來,正德和楊淩隔著宮門象喊話似地訴了一陣。正德愈想見見楊淩,這般隔著門連模樣都看不到,他心裏實在不踏實,不好好瞧瞧,怕是今晚覺都睡不好了。
可是午門將軍真挺挺地跪在那兒裝死,瞅那模樣。根本別指望他開門了不是祖製規定不能開宮門嗎?那我爬牆行不行?這點事兒還難得倒我朱厚照?
正德跺腳道:“來人呐梯子,不是不能開宮門嗎?朕要上牆看看楊卿。”
一聽這話四個黃門“呼啦”一下也全跪下了:“皇上萬萬不可,皇上要是逾牆出宮,奴婢們要被活活打死地。”
“誰朕要出宮了?朕就站在牆頭上看看楊卿,快去搬梯子,……搬兩個,順出去一個,讓楊卿上牆。”
幾個太監這才心中稍安。見正德催促甚急,忙叫起午門將軍,派了八個士兵幫著搬梯子去了。外邊也有士兵幫著扶梯子,不過沒有燈籠。開心就好整理楊淩習練上乘武功對於體質和身體的靈活性提高很大,雖然在技擊技巧上無法和自幼練武的人比。爬梯子卻飛快,所以上的雖比正德慢,反而先爬到了宮牆上。
兩串桔紅色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曳著,宮牆裏頭有人喚著楊卿,也冒出了頭。
先是一頭青絲。雲環霧鬢,然後一個美人兒冉冉升起,儼若一枝紅杏出牆來。
楊淩今晚上又被嚇了一跳。定力再好也差點失手栽下去。隔著琉璃瓦下載,盡在手!網!
雲認得他,也知道現在在楊淩手下是做了大官地,夫人看老爺的家書時就過,好象那官兒跟知府老爺差不多,對這位伍大人,她還不敢放肆,便依言站住。
伍漢走過去責備大棒槌幾句,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道:“還不給人家姑娘賠個不是?那渾話是你能的嗎?快去!”
錯什麼啦,至於嘛”,劉大棒槌心裏嘟囔著,三大步就邁到了雲姑娘麵前,把衣服往她手裏一塞,很委曲地大聲:“好啦好啦,你莫哭了,俺給你洗,成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