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聽濤剝蟹(2 / 3)

這啞巴虧算是白吃啦,高文心恨的牙根癢癢,卻又不敢聲張,忙不迭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這時大船已穩了下來。一個百戶站到瞭望台上看清了下麵的情形,緊張之色消去,隨即厲聲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怎麼不知讓路?也不看看誰在船上,驚擾了大人,我要你的腦袋”。

內廠百戶話音兒剛落,就聽船底下一個比他大一倍的嗓門兒用山東話嚷道:“俺日你個娘咧,俺地胳了擺子都磕破了皮咧。疼的俺嗷嗷的,你瞎麼糊眼地咋開地船泥地個娘喂,師呢?張師掉到哪兒去咧?”!

他這嗓門實在夠大地,楊淩聽地清清楚楚,一聽張師三字,把他也唬了一跳,他趕緊爬起來。奔到船舷邊向下一看,隻見一艘了兩號的雙桅船船尾已被撞的粉碎,河水咕咚咚地向船艙裏灌,後梢兒已經開始下沉,前邊翹了起來。

幾個黑鐵塔似的船夫正慌慌張張地在船上奔跑,四處找尋著什麼,一時也看不出方才是誰在罵人了。隻見一個身材瘦削、穿著斯文的讀書人抱著桅杆大叫道:“別找啦,師掉河裏啦,快下去撈啊!”

一個船夫象是個頭兒,他使勁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嚷道:“老個**,趕緊往下出溜!”幾個大漢連衣服也顧不得脫,“撲嗵嗵”地下了水。

幾個船夫是從船尾下的水,高翹的船頭兒那邊一時搜尋不到,楊淩趴在船頭看的清楚,見船頭水麵下浮起一律頭,連忙叫道:“在船頭,在船頭,快快快,誰會水?快下去救人!”

船上的番子雖是北方人,倒有幾個水性不錯,連忙丟了樸刀,縱身躍下水去,不一會兒兩個水性好的挾了一個人上來,楊淩喜道:“找到師了?”

那人穿著青色道袍,道冠已不知去向,水淋淋一頭長披散開來,遮住了臉麵,似乎已經暈了過去,兩個番子踩著水一左一右扶著他,他竟動也不動。一個番子抹了把臉上的水道:“大人,這人是個女人,不是什麼師啊”。

楊淩聽了心中一跳,以前聽有邪派道士以女人為鼎爐練什麼采陰補陽,堂堂地張師難道也是這路貨色?

幾個水性甚好的船夫聽見這邊招呼,紛紛遊過來一個猛子紮進了水底,過了會在三丈開外,終於有個船夫拖了一個青袍人出來,高聲叫道:“在這泥,在這泥!”

楊淩不及多想,連忙叫人放下繩索,先係住昏迷不醒的張師和女道士把他們扯了上來,然後又把其他人都弄了上來,此時遠處碼頭上的德州衛劉指揮也看到兩船相撞,連忙親自乘著船趕來救援。

即知張師旁邊的道僮是個女子,自然不便在人前施救,高文心忙叫人將她抱進艙裏,自己為她施救。

劉指揮到了楊淩船上,大禮也省了,匆匆見過楊淩,兩人一齊圍到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張師身旁。傳張師上入地無所不能。神通大的很,在仙宮都是有品秩的,想不到這河龍王卻不給他麵子。硬生生把他灌了個飽,楊淩河劉指揮蹲在一旁看著番子為他擠壓腹部,口中不斷溢出一股股清水。

過了半晌,正一嗣教致虛衝靜承先弘佔真人張顏碩才幽幽醒了過來,楊淩和劉指揮使見了不由大大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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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張開眼睛,似也覺得師落水,還要幾個船夫又壓又按地救命有點兒丟人,他迷迷蒙蒙地還未看清眼前的人,便嗬嗬笑道:“貧道早已卜算到九月中當有入水一劫,原來是應在今日。哈哈哈……”。

楊淩摸了摸鼻子。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這個神棍!”

他忽地想起艙中還有一個叫符寶地俏麗道姑,不禁又加了一句:“這個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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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闌珊,鄭百戶走進艙來,見廠督大人正於張師對弈象棋,忙肅立一邊躬身等候。楊淩蹙著眉頭,盯著眼前棋盤,沉吟半晌,似是舉棋不定。

鄭百戶偷偷地瞧了一眼,忽地覺廠督大人那個身段兒高挑的美貌侍婢俏立在廠督身後,微微探著身子似乎也饒有興致地看著棋盤。可那纖纖玉手卻在大人背上悄悄地劃著字。

高文心那蔥白兒似的手指在楊淩背上劃地不快,加上筆畫不多,鄭百戶瞧得清清楚楚,是個“炮二平一”,姑娘一劃完,就見廠督大人眉尖一挑,好似剛剛想到了一招好棋似的拾起炮來啪地一拍,落棋果然俐洛、胸有成竹。

鄭百戶暗暗汗了一把。連忙轉過了眼神免得大人見了尷尬,不料這一轉眼兒卻瞧見那個三十多年,身材矮瘦削地中年文士微笑著立於張師身旁,一隻手竟也正在師背上寫字,鄭百戶不禁愕然瞧瞧楊廠督和張師,不明白這兩個傀儡忒認真地下個什麼勁兒。

高文心每次下棋贏了楊淩這個臭棋簍子,她都開心半。似乎讓楊淩有一樣東西甘拜下風十分得意,要她故意輸給楊淩哄他開心,她才不肯呢。可是這一路眼看楊淩屢屢敗於張師之手,這位大姑娘心裏可就難受了,那感覺就像自己的孩子自己打得,外人你憑什麼啊?,於是幹脆幫著楊大老爺作起了弊。

連著幾被殺得落花流水得張師,痛定思痛後棋藝突飛猛進,高文心料到是他旁邊那位廖廖管事在暗中幫他,這一來也和他較上了勁,竟成了楊廠督和張師明爭,侍女和廖管事暗鬥了。

高文心見對方走的那步棋,立即在楊淩背上寫下“馬二退四”,嘴角已露出一絲欣然笑意,“雙馬飲泉”!偷襲成功了,在接下來連環三步,一定可以將死對方,張師的軍被炮壓住,撤不回來了。

廖管事瞪著眼睛瞧了半晌,望著高文心微微一歎,便再無聲音。張師會意,嗬嗬一笑道:“我輸了!”

楊淩瞟了高文心一眼,高文心眨了眨眼睛,楊淩嗬嗬一笑,這才向鄭百戶問道:“什麼事?”

鄭百戶裝作沒看到大人和俏婢之間的眉來眼去,躬身道:“大人,船已到了上海鎮,今夜是否在此停泊?”

了上海了?”楊淩一奇,連忙拉開艙簾兒向外望去,隻見上邊滿星鬥、下邊一片荒涼,河沿兒上錯錯落落倒是有些酒家,遠處卻沒幾個住戶,與他印象中的城市全無一點相似。楊淩不禁失望道:“這裏便是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