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漸漸掩入昏暗的夜色,在轎子抬起的那一刻施然而起,身體裏塵封已久的那股衝動重新溢滿胸腔,那種淩風而起的暢快淋漓,她提起一口氣,輕悄悄地落在將軍府外不遠處的屋簷上,在最遠處尋覓著,等了片刻,沒有人往來的痕跡。
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擔憂,那麼晚了他能去哪兒?以他的性子,又怎麼會。腦海裏靈光一閃,在夜晚的皇城若他真有什麼秘密地方可去,也隻有那兒了。
竹林山莊不論在江湖還是朝堂都隻是個諱莫如深的傳說,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是否存在。它唯一一次袒露在世人麵前已是一百年前,自內亂平定後,它再未出現在人前,成為太子妃後,明裳多少知道一些它與皇室的淵源,是以做下如此猜測。
這一次她飛得更高,側耳靜聽四周街巷的動靜,瑖若身子不好,隨身帶了幾個侍衛,腳步應當輕捷齊整且緩慢。
皇城裏主幹道就那麼幾條,縱橫交錯的小道卻很多,她估摸著已他們的速度大概走了多遠,以停轎的地方為中心圈定一個圓,繞著它自南朝東尋覓,一刻鍾後果然有所收獲。
是馬車的聲音,漆黑如夜的馬車在空無一人的小道上平緩地行進著,她想都沒想,不著痕跡地跟在他們後慢,駕車身著便裝的那人看著很麵熟,再一次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即使馬車裏麵坐的不是他,也與他相關。
路途比她想象中藥曲折遙遠,幸好最初估摸沒錯,不然一旦錯過,又如何追蹤地到他們的身影。
她摸了摸腰間的一個絲質荷包,裏麵包著兩粒藥丸,見他們停在一處平常的農舍,躍下他們走進的院落,如樹葉落地般的聲響。院子裏沒有多大的光,她盡量朝燈光明亮處靠近,剛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去,身後傳來一聲厲喝,“什麼人?”
身後的人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迅速包攏過來,她知道憑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不想做徒勞的掙紮,她索性張開嘴朝屋裏喊道,“瑖若,救我!”話語剛落,幾柄來勢洶湧的厲劍瞬時收起攻勢,隻是將她團團在了中間。
“你是他什麼人?”離他最近的人冷冷問道,神色嚴峻,眉粗麵曠,乍看之下有幾分嚇人。
“你何必帶我去親自問他?”她冷眼譏諷,心裏生出一股無名怒火,憑什麼,自己是他名正言順的嫡妻,皇帝親封的太子妃,卻要被人冷冷的拒之門外。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名銜對於自己的重要以及它的蒼白無力。
“休得無禮!”一聲低喝伴隨著壓抑的咳嗽,一抬頭就遇見他波瀾不驚的眼神,甚至不為她感到一絲擔心。她第一次以滿含怒氣的目光看著他,待發現他身邊扶著胳臂低眉順眼的女子時,終於化為一聲隻有自己的內心才能聽得見的冷笑。
漸漸恢複平和的表情,溫婉大方而又理直氣壯地給他行了個禮,從腰間掏出那個荷包遞到他跟前,“太子夫君走後不久,妾身驚覺還未給您服藥,故急忙回身追趕,將軍府並未尋得人影,誤打誤撞之下來到這兒,我以為你有傷在身,若遭人挾持、、、、、、”她的意思已表述明白,不願浪費口舌,索性就此頓住,等著聽他的解釋。
原本是他有錯在身,在城外進屋藏嬌,又為何要自己低聲下氣地解釋呢?他帶回來的哪個女人不是自己費心勞力地安置的,難道這三年來的相處,卻隻換來了這樣的背叛和隱瞞?
她的心漸漸冰冷,下沉,黑暗地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