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來程府也快兩個月了,姐姐一直不曾前來探望,你可不要見怪啊!”
蘇歆如嘴裏是這樣說著,潛台詞隻怕是在責怪她這個做小的心高氣傲,不主動拜訪她這個正室。可程皓並未明媒正娶接自己過門兒,懷衫見此反而冷靜下來,目光從容,語氣平和,態度謙卑而不卑微。
“姐姐有孕在身,移駕過來妹妹已經感到萬分榮幸了。”
她走下下床,親自過去扶蘇歆如坐下,又命奴婢上茶,兩人捧著茶杯端到嘴邊,抿一小口,麵含笑容揣摩著彼此的心思,彼此都不欲先開頭,想要對方露出馬腳。
如此對視了良久,蘇歆如無奈敗下陣來,她放下茶杯,四處打量了下房間的陳設,嘴裏抱怨著太簡單了,丈夫安排不周雲雲;心裏則一聲聲偷笑著,看來他也不怎麼寵這個新帶回家的妾嘛!
雖說娶妻當娶賢,納妾當擇美,程皓似乎沒怎麼遵循這個標準。
兩人寒暄到最後也沒套到多少近乎,懷衫看了眼她挺大的肚子,想想育兒經也許是兩人唯一共有的話題,遂將目光轉到她的肚子上麵。
“夫人還有一月就要生了呢!”貼身丫鬟自豪地說道。
她笑了笑,手輕輕地撫上歆如的肚子,輕輕地揉了揉,感知著裏麵嬰兒的動態,臉上露出一抹母親獨有的沉靜的笑,“姐姐的肚子結實,生下來的孩子一定很健康!”
“我聽說妹妹最近不怎麼吃飯,可是對孩子不太好啊!”她一說出這話,心裏就後悔了,她的孩子不好關自己什麼事。轉念一想,都是做媽的心,如此兩人之間又近了一步。
和歆如暢聊一通,懷衫心裏舒坦了些,不過這舒坦在第二日便煙消雲散了。
次日一大早,她尚自眯著眼睛,掌事丫鬟兮兒自作主張跑了進來有急事稟告,大夫人從這兒回去後,肚子裏一陣陣劇痛,起初她以為是胎兒反應,咬牙挺著,沒想痛感越來越強。底下的丫鬟稟告了老太太忙請了郎中來看,忙活了一大晚上呢!最後兮兒問道,“夫人要不要前去探望一番?”
懷衫躺在床上想了想,自己現在去拜見他的正妻,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不去又擺明是做賊心虛,兩相權衡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梳個簡單的發髻依舊垂下濃厚的一縷青絲將傷疤遮住,草草喝了些粥,就讓丫鬟帶路前往歆如處。
一踏入房間就看見她背靠在床上,脈脈望著眼前的男子,眉毛微翹,笑容生動燦如三月粉麵含春笑東風的桃花,她的臉染上一層與年齡不太相稱的潮紅是少女獨有的含情的嬌羞。隔著一丈遠的距離看那樣的形容舉著,她不知為何心裏驀地一痛,在這個懷有身孕的女子身上居然看見了那個早夭女孩兒的影子,難道是因為她很久沒給寧瓔掃墓,心裏感到愧疚才會在每個人身上尋覓她純真的笑靨?
程皓端著一碗藥舀了一勺,用嘴悉心地吹了吹,貼在唇邊試一試熱度,才送到她的唇邊。他的神色從未如此這般關切,眉眼舒緩脈脈含情。
懷衫覺得自己來的有些不是時候,她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走了進去,說幾句關心的話就匆匆退了出去。
“夫君,妹妹怎麼走的這樣急?”歆如一臉嬌俏,眼神恰到好處地揉進些天真和疑惑,配合臉上有意無意間顯露的一點點擔心。
程皓微笑著揉了揉她披散的頭發,“你就好好休息,專心養胎,其他的事我來處理。”他親見她躺了下去,閉上雙眼,呼吸漸漸舒緩均勻,才掖了掖被角,輕悄悄地起身走了出去。
一路緊趕慢趕,走進側院在房間裏找了一遍,竟然沒發現她的蹤影!
“夫人沒回來麼?”他看向兩旁的婢女問道。
“回少主,夫人在樹上!”婢女戰戰兢兢地指了指院子裏的一個粗壯的柳樹,繁密的枝葉夾雜著一絲青黃,期間一雙女子搖晃的玉腿隱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