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新床的緣故,她躺上床後,翻來覆去的睡地不太安穩,好不容易眯上了眼,院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她懶得去管,翻身靠向床。
腳步聲越來越輕,慢慢地來到她的床前,向婢女作了個噤聲手勢後,他這才靜立這仔細地打量著渾然不覺的她。似乎在睡夢總也有防備似的,她的臉朝裏,看得不太真切。
程皓觀摩了很久,她都不曾轉過身來,隻得放棄輕巧地走了出去,招來院外的兩個掃地的侍女,“仔細觀察二夫人的一舉一動。”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踏出本口又轉過身,用低沉的聲音囑咐道,“一定要保她平安,不許任何生人進入這個小院。”
懷衫就是被這句極低沉的話驚醒的,她忽的從床上坐起,發了一會兒呆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身處程劍派了。
天微微有些昏暗了,到了吃晚飯的點兒,按照程家的規矩,大夫人有孕在身,她這個妾應當去大堂服侍姑舅吃飯的,但他既向小人稱她為二夫人,則與大夫人一樣,都是妻而非妾,再加上她也有孕在身,服侍公婆的事兒自然也做不著了。
在程劍派的日子就這樣悠遊而緩慢地過著,第一次放下所有的陰謀和防備,不帶有任何目的地活著。不!她是有目的的,若不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在流碧沉江的那一刻,自己早就奮不顧身地跳下去了吧?
她拿針的手飛快地在布上穿梭者,快到兩旁的侍女看不清針的走向,如果不是宗域的那顆霹靂球,薛家軍不會群龍無首,不戰而敗!
而她肚子裏的孩子則是最好的報複利器!當有一天,她帶著他活著她來到看康椴若的麵前,告訴她的孩子,是他們的父親除去了母親的一家,那時她的孩子啊看他的眼神該飽含多大的仇恨!
或者她根本就不用挑明他們的關係,隻是灌輸仇恨的思想,讓她的孩子在以出生,就明了那個罪大惡極的人是當今的皇上!
等到他長大成人了,康瑖若也該登上皇位了吧?
想起薛家的人,她突然記起了另外一件事:薛家的其他人去哪裏了?莫不是都被?
她不敢多想,忙命人更衣,匆忙洗漱一番,讓兩個丫鬟領著去見少主,他們在走到門口時,被外麵守著的兩個下人攔住了。
“少主說了,夫人沒有他的吩咐,不能離開院子。”
“我要去找他!”她沒有停止腳步,兀自跨出院門,兩支手臂剛硬無比地擋在了她的胸前。
她看了看身側兩個丫鬟皆身強體壯且麵無表情,知道她們也是職責所在,不想為難,於是後退了一步,粉麵含笑,“那好,麻煩你們去請你們少主過來一趟,我有急事找他。”
“少主有事的時候自然會過來看夫人的。”其中一個人神情倨傲,麵有鄙夷地看著她。
哼!明著叫她一聲夫人,卻完全不把她這個毀了容顏的女人放在眼裏!
她也不急不鬧,隻是皮笑肉不笑地反問了一句,“你們少主有事會過來,那夫人我的事被耽擱了,你們有幾個腦袋擔待的起?我被安置在這麼個小院子,但我肚子裏好歹懷著你們少主的骨肉,若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擔地起這責任嗎?”
她說完喚了一聲兩個貼身丫鬟,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夫人好有魄力!”兩個丫鬟討好地說道,她卻覺得很累,這種爾虞我詐的生活,她剛剛脫離,卻不得不又一次地卷進去。看來,真的讓程皓寫一封休書了!
三人走了很遠的路,程皓並不在府裏,最後還是第一次進府的那個男家丁告訴她們,程皓一大早就去了謝府,現在還沒回呢!
一大早?現在日頭都快西斜了,她急忙問清他的姓名後,讓他去找輛馬車出門。
程陵的目光有絲猶豫,呆在原地不知怎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