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瑖若隻瞥了一眼那輕捷的背影,心裏便已了然,揮手撤回暗衛,囑咐他們送明裳回玉秀宮。他嘴角帶笑,沿著湖邊緩緩踱步,最後還是決定獨自一人前往青衣巷。
“我教了你一個多月的規矩,你就是這麼來守的嗎?”教習嬤嬤靜靜地站在台階之上看著她。
懷衫知道說什麼都是錯,索性一語不發地跪了下來。
“還知道很快地認錯,就還有救。”
芸嬤嬤心裏懸著的石頭暫時落了地,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雙眼毫無笑意地看著她,“我不會追究你今天出去幹什麼,但是你現在歸我管,就不要給我惹出什麼麻煩。既然不想睡覺,那就跪一晚上吧。”
她說完,轉身走進屋子,反手緩緩關上門。
院外傳來一陣聲響,懷衫對著嬤嬤的門老老實實地跪著,不想再惹什麼麻煩,身後卻傳出一聲低笑:“剛才果然是你麼?”
這聲音在她的腦海裏重重一擊,她不禁又是一驚,他來得還真快!
“你跑那麼快幹什麼?才一轉身,隻瞥到一個影子,一會兒就不見了。”瑖若兀自在背後說著,並沒走到她的身前。他還在生者她的氣,卻也發現自己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也沒能幹幹淨淨忘掉她,他現在很享受這種捉弄她的快感,就當是她對自己當初絕情的一種償還吧。
懷衫僵著脊背跪著,緊緊閉上眼睛,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聞,不問,不聽,不說。
“你不是要進宮得到太子的寵幸麼?你不是想要榮華富貴麼?林懷衫,現在我就在這兒,你現在轉過身來想盡辦法打動我,得到我的垂憐啊!”瑖若見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心裏立刻來了氣。
“太子爺,是什麼風現在把您吹到這兒來了啊?”芸嬤嬤聽到動靜,早已推門走出,看到瑖若,忙擠出笑給他請安。
“本太子我在本來在亭子裏跟人家小姐幽會,興致正高,被你們無端冒出來的宮女擾亂了興致,現來尋仇來了。”瑖若看著她,調笑地說道。
“懷衫進宮才一個來月,規矩還沒學全,頂撞了太子爺,老奴代她向您賠不是了。”
懷衫繼續閉上眼睛,隻當這些都與自己無關。
“你在宮中多年, 自然知道得罪了我的後果,輕則二十大板,重嘛!”瑖若故意頓住,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見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不由氣血上湧,走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拉起!
“本來我早就把你給忘了的,沒想到你不知好歹竟讓我再次撞見,從今往後你就做太子宮的宮女吧,我會好好照料你的!”
懷衫的手被他拉地生疼,回身求助似地看了芸嬤嬤一眼,她卻和周圍的士兵一樣,石化當場,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懷衫心裏一陣懊惱,後悔自己今晚一時魯莽外出,她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他卻拉地更用力了。
兩人就這樣較著勁,從青衣巷穿行到太子東宮,一路驚奇侍衛無數,呆呆地看著他們打身前走過,目送了老遠,而後恢複呆滯。
夏瑾瑜聽聞隨侍宮女稟告了情況後,翻了個身,不太安穩地睡了過去。
康瑖若拉著她走進太子東宮,踏上一梯高高的台階,一手推開朱紅的大門,將身後的侍衛隔絕在屋外。
懷衫終於掙脫了他的手,揉了揉手腕,有些疼。
屋子裏點著燈,瑖若背對著她,靜靜地立著,斜長的影子映在牆上,愈加襯托出錦衣華服下那顆落寞的心。
懷衫揉著手,慢慢對著他的脖頸比劃著,如果此時她淩空一切!
頭腦裏出現他驚愕回頭,猝然到底的模樣,倒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冤有頭,債有主,該殺的是皇帝,不是他嗬!
兩人就這樣靜默了良久,誰都不肯先開頭說話,屋外的士兵都有些沉不住氣,將耳朵貼在門上也沒有任何動靜,他們於是猶豫著,要不要破門而入。
很輕很淺的一聲歎息,他轉過身,一臉平靜。
她忙調整表情,冷目相對。
“你下去吧,小圓子會把你安置好的,至於怎麼處置你,等我想好了再說吧。”他神色疲憊,緩緩說道。
懷衫的心又是一頓。
她忙轉身,將他拉出自己的視線,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