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寬闊的青石板上得得前行著,一路敲響這一段安寧遼遠的道路,九曲十八彎後,後宮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青衣巷。
十幾輛馬車將本就不是很寬敞的院子擠滿,懷衫艱難地下了車,和其他秀女一塊兒乖乖微微低著頭站好。
一個宮裝女子,雖韶華不再,但也風韻猶存,粉麵含春,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場中婷婷立著的中眾位女子。
“今日起,你們就算踏入宮門了,我會將你們調價地很好,然後分配到各個宮中。今日是第一天,故我必須要告誡你們,不要妄想個個兒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不要爭不要搶,多吃虧多受苦,本本分分服侍完這五年,平平安安回家才是最大的福氣,明白了嗎?”
“明白。”清脆的回應。
懷衫心裏卻有些迷惑,她們不是當選秀女麼?怎麼?她不由抬眼看了女子一眼,四目相對,沉靜了一會兒,女子才蹙了蹙眉,有絲不悅地看著她,“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剛剛的話,懷衫聽的不太清楚。”
“很好,不清楚,邊要問,不要盲目衝動,做錯了事兒,給青衣巷添了麻煩。”
“青衣巷是什麼地方?”懷衫不知她該如何稱呼,便直截問道。
場中麵色呆滯的少女們紛紛微微側頭,朝她看來,目光中有不忍,有同情,似乎還有那麼一絲絲幸災樂禍。
“青衣巷就是訓練新入宮的宮女的地方。”芸嬤嬤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今兒你們四人一間,各自找地方歇了,明日日出開始學習宮中各種禮儀等。”
她朝場中掃了一眼後便轉身回自己的小屋,留下院子裏的一群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紛紛朝空著的房間跑去。
懷衫一個人愣愣地站在當地,看著一輛輛馬車駛出小院,沉重古舊的木門吱呀著緩緩關閉,她這才醒過神,嘴角微微上揚,做宮女也好,利用晚上的時間探明路線,找準時機,刺殺成功,即刻離開。
她對自己的計劃很滿意,心情也大好,隻一會便垂了頭,泄了氣,院子裏的房間都滿滿當當地住滿了,偏偏隻多出了她這一個。
懷衫隻猶豫了一下,便敲響芸嬤嬤的門。
依舊麵色冷淡,眼睛卻似明亮了不少,“不爭不搶,看來我說的話,你確實聽進去了。”
芸嬤嬤說完,自絲質荷包裏超出一把銅綠的鋸齒鑰匙遞給她,“最東的那間房便是你一個人的了,直到你從這兒離開。”
懷衫接了鑰匙,一絲了然,三分慶幸,臉上一縷淡笑,朝芸默默道過謝,徑自去打開自己的房門。
正忙著收拾行李的少女們見她獨享一間房,有些出離的憤怒,狠狠地扔下行李,坐在床上,開始指桑罵槐起來,自己辛辛苦苦方才搶來一處安身之地,憑什麼她就、、、有些臉上帶著懊惱,如果不是跑得那麼快、、、隻有很少的,麵色淡然地將東西整理好,和衣躺在床上,閉目眼神。
懷衫才懶得管這些,關好門,兀自收拾一通,補了會兒覺,便開門和大家一塊兒去吃飯,忽略掉所有注視她的眼睛,或羨慕,或嫉妒。
芸嬤嬤不動神色地打量著悶聲吃飯的預備宮女們,待到她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才放下筷子,用絹帛優雅地抹了抹嘴,“你們知道我為什麼給了懷衫單獨一間房嗎?”
座下的宮女們有些惶恐地放下筷子,大多有些茫然。
“你們都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林靜秀,我早上都給你們說了些什麼?”
被叫道的宮女端莊地起身,低眉答道:“不要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不爭不搶、、、”
“很好!還記得!”芸嬤嬤笑地時候,眉毛總會不由自主地上翹,給人一種輕諷的感覺,因而比不笑更讓人膽顫心驚。
“那麼,你們是怎麼做的呢?”聲音低沉緩緩道來,冰冷的視線在場中掃視一圈,最後從她眼裏一閃而過。
懷衫偷偷瞥了女伴幾眼,有些麵有慚色低下了頭,還有些一臉憤然欲言又止的樣子。
芸嬤嬤輕歎了口氣,“如果連這都想不通,在宮裏還怎麼混地下去,以後管好你們的嘴、鼻、口、耳,管好你們的心,不見、不問、不聞、不想,力求安穩吧。”
這就是真實的皇宮,在它威嚴高華的光鮮之下,有多少誠惶誠恐的人,每日提心吊膽得生活著,掙紮著,卻偏偏有數不清地人為了那尊貴的身份,無上的榮寵而擠破頭地往裏鑽,懷衫搖了搖頭,阻止自己想太多。
初來隻幾天,他們都在芸嬤嬤的教習之下,早上學習宮中各種禮儀,下午還得漿洗衣物、熟悉針織、女工、烹飪。
往往一天的時間不夠用,太陽便落下去了。
這天她們和往常一樣忙碌著,突然一聲聲雌雄難辨的聲音如波濤般席卷過來,“皇後娘娘駕到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