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神色黯然地看了他一眼,苦澀說道;“太子哥哥,你是擔心他會威脅到你的皇位麼?”
“在臨水閣,你應當叫我哥哥。”
“可你從來都沒有拿我當妹妹,是不是?”玉玲抬眼挑釁地看著他。兩人沉默地對視著,直到柳明裳進來,弄出輕輕的聲響。
“民女參見太子,公主。”
“在臨水閣,你應當叫他師兄,我應當叫你師姐。”玉玲看了瑖若一眼,嘲諷說道,沒有往日的活潑和粘人,也不理會明裳,悶悶地走出院子。
“不用管她,你來有什麼事?”
明裳愣了一下,等玉玲走遠了,才低聲說道;“明裳來,是勸太子早些回宮的。”
“我知道了。”瑖若淡淡答道,朝院門外看了一眼,“你可不可以幫我去看看玲兒,她似乎被我傷到了。”
“她是一個很好的孩子,隻是、、、”明裳看著他,終究沒有說下去,隻輕輕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玉玲走出院子後,一路沿著瀟瀾河畔跑著,這個臨時閣,她再也不想呆下去,也不想回到皇宮。
從小到大,她都看不透母親。\t
母親在人前總是微笑著,和藹可親,偶爾對她露出真實的表情,或憤怒、或不甘、或得意,也轉瞬即逝,讓人看不真切。
她不明白,為什麼皇宮中的人,都把自己隱藏在一幅幅偽裝的麵皮之下。
康瑖若,她的太子哥哥,第一次見他,她便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淡淡的疏離,冷著一張臉,清澈明亮的眼睛,所有的情緒,喜怒哀樂盡收眼底。
她喜歡這種真實,即使帶些殘酷的真實,也好過讓她捉摸不透的虛假。
這些年無論她怎麼討好,康瑖若偶爾良心發現,會抱抱她,給她一個世間最美好的笑,更多時候,不冷不熱,不鹹不淡。
玉玲一個人走著,回想著,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也若斷線的珠子,不受控製地滴滴掉落。
“小師妹,你為什麼也在哭?”旁邊一個嘶啞憂傷的聲音唬了她一跳。
玉玲轉身向旁邊望去,隻見山花掩映下,林懷衫坐在灌木底下的一片草地上,臉上似染上一層胭脂般紅豔豔的,一雙腫脹的眼睛空洞洞的,不知看向哪裏。
玉玲忙抹了抹眼淚,隨著她坐了下來;“懷衫師姐,你身體好了些麼?在這兒幹什麼?”
懷衫看了她一眼,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抽出劍,一點一點地戳著腳下的土地。
“懷衫師姐,你這是在幹什麼?”玉玲忙上前,握住了她手,頓時驚地大叫起來,“你的手好燙,可是發燒了?”
懷衫也不理,固執地用雙手扯著腳下的草,一點一點地將土刨開。
“你在這兒埋了什麼東西嗎?”玉玲知道自己勸也沒用,索性折斷一根很粗的棍子,幫她一點點撬鬆泥土。
兩人忙了一刻來鍾,腳下已經挖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土坑兒,裏麵什麼也沒有。
懷衫失神地看著潮濕的泥土,忍不住將頭埋在臂彎裏,失聲大哭。
玉玲一下子慌了神,“懷衫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啊?”
柳明裳找來時,便見兩個淚人兒,比賽似地哭著,無奈地暗歎了一聲。
瑖若終究不放心,也跟了過來,看見懷衫和玉玲身下的坑兒,才想起來,原來是為了這個,忙對她說道:“你是在找那個破了的瓶子?”
懷衫抬起迷蒙的淚眼無助地看著他,臉上的紅暈愈加深了。
“是我把它挖起來了。本來打算重新對比著燒一個的,沒想到找到了個一模一樣的,便把舊的留在了家裏,你若要,我下次給你帶過來。”
“它們還在?”懷衫喃喃說道,臉上綻放出一個放心的笑。
“地上冷,你倆都起來吧。”瑖若說著,便去拉懷衫,明裳見狀,隻好去扶玉玲。
“手怎麼這麼燙?”他皺了皺眉,原本就覺得她的臉色不對,現在愈加確定,“你病本就沒好,怎麼就?”他話說道一半,忙脫下外裳把她裹好,將她攔腰抱起,“以後要愛惜些自己。人死不能複生,早日節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