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利落落將“女將軍”妥帖製服住的年年,這時終於得空緊張兮兮的問了一句:“小姨這是怎麼了?”
舒善卿活了這麼些年,自認早淡薄世情,卻越是見多了她的傷痛病死,現如今反而越是見不得拭薇受半點苦楚。眼見她疼得額頭沁出津津冷汗,卻越疼越是緊緊咬著下唇,唯恐他分了心,心中焦躁地直恨不得將那罪魁禍首斃於掌下,卻又不能在她麵前著了慌,隻能冷著聲輕聲問:“阿衾,你怎麼了?!”
拭薇睜開一雙茫然無措的眼,在半空中尋視半天後方才觸到了舒善卿的視線,那雙無力的手立馬就牢牢抓住了他胸前衣衫,一邊顫抖著一邊咬牙擠出了一個字:“疼!”說著一手狠狠抓住了他點在自己眉心的手指,而後更加惡狠狠地戳向了眉心,手勁沒有收斂分毫,隻一點指甲就已輕易將眉心戳破。
圓潤光滑的鮮紅血珠一顆顆自她眉心滾落,那本就略顯嬌戾的麵容,竟因此反添了幾分淒豔,看得舒善卿不禁心思輕晃,分了神。
“果然已經開始了嗎?看來似乎沒有索香預測的那般嚴重嘛。”那已經被重重捆縛住的人卻在這時冷笑了起來。
舒善卿眼神一冷,隔空輕輕一指揮去,就聽見那女子一聲悶哼溢出朱唇。他本就是個喜怒無常的魔王,素日裏早把殺人當做尋常事了,這會已然是強壓怒火耐著性子與她言語,:“她究竟是怎麼了?”
然而語氣中的森然委實沒辦法壓下去,聽得隔壁的年年止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嗎?不過是做了些許多餘的事受到的懲罰而已。”女子臉上依然是冷峭的神情,即使隔著麵甲,也還是能感覺到此刻那張臉上是何等的高傲。
“懲罰?”舒善卿抱住拭薇站起身,一時氣極而笑,“嗬,他溫索香夠什麼資格行此刑罰,他的性命難道不是我懷中之人保下的;他修行若此境界,難道不是我阿衾每日一碗精血飼喂的;便是當年他受‘天劫’,莫不還是暗中偷做手腳將劫數渡給了阿衾,由阿衾生生代他受了九天地火焚心之苦。如今,他倒是要恩將仇報了?”
那安然盤膝坐在地上的女子聽聞了這些舊事,卻將麵色一寒,反問了一句:“你所言當真?當年言若身背的‘天劫’竟是溫索香下的手?!”
舒善卿將兩道軒朗的濃眉擰的更緊了些,腳步微抬身形就已出現在那女子眼前。隻見他將一雙星目微微眯起,未有半分動作,對麵那女子卻又是一聲悶哼,右臂便軟綿綿耷拉了下來,打眼望去便知她這條胳膊是被人生生折斷了。這也怪葉少司未料及他堂堂神君竟也暗下如此狠手,並未做任何防備的手段,這才讓舒善卿輕易得手。
“說吧,你究竟是誰,這話我絕不會再問第三遍。”舒善卿輕笑了一聲,語氣端得是溫柔纏綿。隻是,那話語聽得葉少司的心裏卻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阿舒,莫要動手……”
眼看舒善卿再無耐性與她幹耗下去,將將堵上拭薇的耳朵就要動手之際,他懷中本已脫力的拭薇卻又用力抱住了他胳膊,費力地抬起頭,看了眼那被縛住的女子:“你是耀陽。”沒有任何猜疑,語氣再篤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