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皺起鼻翼淺笑起來,如孩童苦惱起來一般的神情,連帶著那雙桃花眼都有了雨後晴天的溫潤水色,而後才徐徐回道:“我還是先於師姐拜入華山門下的,歲數可不比你小,隻位份反倒不如你,才尊稱你一句師姐。算算到如今我在華山應有整二十年了。隻是之前因為長居朝陽峰甚少離開師父左右,就是侍奉掌位跟前也不過前幾月的事,想必師姐是因此才不知道有我的。”
拭薇聞言倒是有了幾分羞赧之色,心裏不住地抱怨著自己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師父,連累的自己在華山的位份都這般尷尬。隻是這些卻不好說出口跟他人抱怨,隻能收了原先那些輕慢的態度,點了點頭。
說來咱家這掌位倒是頗具伯樂之能,但凡他看中的皆非池中之物--譬如說那個一出江湖便名動天下的五師兄祁沐風。那麼,這個弟子,拭薇不由對著眼前這溫潤如玉般的弟子又心生好奇--你又是怎的被他挑中了?
“師姐,”似乎是看出拭薇有些恍惚的狀態,那弟子再次輕喚出聲,“掌門還在等著……”
哎喲~拭薇明眼看到他眼底劃過一絲不耐,原先那樣謙恭有禮的態度也似乎不經意間裂開了一條小小縫隙。再抬頭看向他,他卻還是含笑不語,淺笑的模樣襯的那張如冠玉的臉越發桃花了,眼中水汽氤氳,藏著拭薇無比熟悉的矜傲。
拭薇忍不住在心裏嗤笑了一聲:果然,他挑人的品味還是十年如一日。她點點頭以示感激,這種溫文爾雅的表象也不算在別峰弟子麵前辱沒了他門下的教養:“那就請帶路吧,有勞。”
路上還是華山一貫的清雅安寧,這般險峭的山峰較之尋常山脈算是少了很多飛禽走獸,但卻多了幾分大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之景。五嶽惟華山至險,但越是險峻就越是有著不一樣的令人著迷的風采神韻,這些已經不是單單可以用語言表達得出的,這般景致不是親身經曆是絕不會感受得到的。縱然已在這山澗生活了這許多年,每當俯瞰眾生相,拭薇的心中卻還不時總有頓悟。
“師姐……”二人比肩走至院門外,拭薇耳畔忽傳來他的低喚,她回過頭去頗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唐彥的臉上的溫潤不再,隻是眼角餘光掃過她滿臉的倦容和血絲還未褪去的雙眼,正容用著一種可算是責怪的語調說道:“既然掌門器重,師姐更是該多保重身體。”
拭薇愣了會神,心中暗自盤算了一陣,可還是沒拎清眼下狀況?這算是來自同門的關懷,還是另有隱意?下一刻鍾才驚覺,自己怎麼會為著這無所謂的事在思量?
嗬,她扯起一邊嘴角邪佞笑開,借著眼角餘光打量了他半晌,這小子倒是有點意思嘛。她不作答,反倒轉回頭斜睨著他頗為不滿的嘮叨:“喂,師姐、師姐的叫著好生沒趣,沒人告訴你我名為華拭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