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吾憂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一向平靜的心海泛起一絲波瀾,而眉心處竟有隱隱的痛。想要瞞過梁狐狸果然是件費腦子的事情,即便如此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瞞得過他,這場戲隻怕還有的演。
他看了一眼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子,皺了皺眉,歎了口氣,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踏出房間的那一刻,床上的女子幽幽的睜開了月似的眼眸,眸子裏一片冷然。
他不知道那個女子無聲的念了三個字:魏言秣!
他不知道那三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已經帶了決絕的恨意,他不知道對梁馳月半哄半騙的謊言,無意中道破事情的真相。
蠱毒,留別。
野豬,獾子,不過是獵物而已。
與她何異?!
江南煙雨,落花時節。
恰逢故人?!
我呸!
“雨絲風片引出舊夢,鶯聲竹冷伴玉簾輕,有人清溪垂釣,有人沙印小蓮步,怎似我這廂紅袖添香?????”
輕渺渺的歌聲,呢呢喃喃,說不盡的濃情蜜意,道不完的柔情似水,可是一旁釣魚男子的手到底還是忍不住一哆嗦。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你這是唱曲嗎?誰寫的這些詞兒?不是你亂編的吧?”
應笑歌半靠著一株枝葉濃密的柳樹,似笑非笑說道:“怎麼,不應景?”
魏吾憂握著魚竿的手忍不住緊了緊,這個死丫頭自從醒過來以後沒有一刻不和他作對的,自己好不容易多出來釣會魚,還被她逮個正著。他早知道難逃蹂躪,沒想道這位主兒竟然還唱起曲了,隻不過那詞那調端的是難聽。
他很無奈的歎道:“應景,太應景了。可是丫頭我現在沒心情聽曲,咱們談點正事吧,好不好?”
應笑歌清淨的眉眼一彎,笑意盈盈的問道:“談什麼?”
魏吾憂輕笑了一下,碧波蕩漾的背景映著這樣的笑容,異常出塵,宛若謫仙。應笑歌看著這個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說:“談你感興趣的事。”
應笑歌一笑,問道:“我感興趣的事情?我應該對什麼事情感興趣?”
魏吾憂看著她蒼白的臉眉心一皺,看來以他醫術要徹底治好她身上的上還是需要一段時日的,可是他的時間不多了,而她留在這裏的時間隻怕也要到此為止了。
“你想知道我和魏言秣是什麼關係,對嗎?”
柳色如碧隨風而舞,無聲的拂過她清水掛麵一樣垂直的發絲,黑與碧交相輝映,不知是柳絛簪到鬢發上還是鬢發簪到柳絛中。
她悠然一笑,問道:“你怎麼知道?”
魏吾憂轉動了一下手中的魚竿,眉眼間帶了一份清靜,幽幽的說道:“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你說我的名字取得好,然後你就走了。那時候我想原來這個衣著華麗,姿顏秀美的女子就是平王府的小郡主,果然長得一點都不像平王。我以為我很快就會忘記這個人,可是我錯了,在那之後那麼長時間裏我常常會想起你這雙眼睛,彎彎的,月似的,含著笑意,卻終歸是冷得,像極了一個人。”
應笑歌怔了一下,一個人的臉突然浮現在腦海裏,她脫口而出:“魏言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