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酒氣渲染的地方原本就銷金窟,有人一夜銷魂有一擲千金,原本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唯有應笑歌一擲千金所求的卻不是一夜銷魂,這在別人眼裏倒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可惜在場的不過二人,這二人對此等事情並不稀奇。
“一千兩的銀票,告辭!”
輕飄飄的扔下一張銀票,小氈帽微動,人也隨之到了門口,燈火之下纖細的身影影影綽綽的浮動,似蓮非蓮似畫非畫。
“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趙媽媽晃晃手裏的銀票,很輕,但是有誰能一日之間就籌齊一千兩,而且是月月如此,傾其所有隻是為了延續一條注定要消逝的生命。
“我如果一直這樣下對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吧?錢,沒有嫌少的時候吧,趙媽媽!”
應笑歌回頭,劉海浮動之間,眸色清淺,映著燈火浮著堅冰,趙媽媽幽幽的歎了口氣,錢,自然是沒有嫌少的,尤其是她這種在風塵裏漂泊了半生的女人,但是看到這樣一個孩子為了其他女人受苦,多少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忍。
“有些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是笑笑…..你不可能陪子嫣一輩子,子嫣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人總要學會為自己打算。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子嫣去了,你要怎麼吧?”
趙媽媽眼中浮現一抹淒哀,人生五十年真正陪在你身邊的不過是回憶而已,盡力付出就好,傾其所有卻是苦的。
應笑歌片刻無語,悠悠一笑,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子嫣的生死從來就不是由他掌控的,誰的生命就是誰的,無論你為她付出多少亦不可得半分,既然如此何不放她自由,她願生,他便陪著他;她想死,他便送走她。
“她若死了,我便立刻離開這裏,去做些我原本想做的事情。”
趙媽媽托著下巴,笑問:“你原本想做些什麼?”
應笑歌歪著頭,眉眼彎彎的笑著,臉頰之上一彎弦月未消,倒襯得他的皮膚白皙似雪,細致的到了極致。
“縱情山水、肆意妄為啊!”
趙媽媽看著宛若驚鴻的身影轉瞬消失在燈紅酒綠中,無聲的笑了一下,縱情山水也就算了,還要肆意妄為?真是個膽大的孩子!不過真是好奇你想怎麼一個妄為法呢!
“膽大妄為!”
燈火燭光下青衣墨發的男子把玩著手中的司南佩似笑非笑的說道,時至今日當初那個在暮色夜雨中受製於人但是笑容溫暖的少年仍舊清晰如昨,但是今日那個少年與他擦肩而過不再給於他溫暖的笑容而是悄悄從他身上取走了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
青玉司南佩,一魂一魄永相隨。
可是,若是他知道自己從他身上取走的是什麼,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真是值得期待!
“我雖然料到他會出沒當鋪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而且來的還是江南第一的司雲當鋪。”
一旁,百無聊賴的嗑著瓜子的賀卿劍眉一揚,冷笑一聲,悠悠的說道:“如果我是他也會這麼做的,趁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出手,待你反應過…..不好意思,已成定局。”
葉辰淵眸子裏含著笑意,悠然的看了他一眼。
“這麼說來賀卿也很有做賊的天賦。”
賀卿撇了撇嘴,繼續嗑他的瓜子,一張一合的嘴巴不斷的發出“哢哢哢哢”這種細小的聲音,直到他手裏的瓜子嗑完了,他才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要是做賊絕不會隻偷王爺你一塊玉佩。”
葉辰淵看他將瓜子皮一枚一枚的扔進盤子裏,狹長的鳳眸幽深晦澀,像一隻被困的鬼,豔絕、淒絕、哀絕,幽幽的睜著一雙空洞洞又貪婪的眼睛等著嗜血!他微笑著聽這隻被困的鬼幽幽的在他耳邊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