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下細細將訴狀都看過後,她才發覺此事並非自己之前想的那樣簡單。
那些人所訴說的冤情雖並非一樁,但卻都是在同一地方發生的事,換而言之,他們所要狀告的都是同一個人,那便是奉城城守姚浚之。從這訴狀上看,那人確是無惡不作的了。
那城守是何人,記憶中自然是無跡可尋,但奉城她卻是知道的。此地位於邊關,用現代眼光看來,也可稱得上是一處戰略要地了,這樣的地方無論發生任何事,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更何況這些事還與外族有關。
出了奉城便是嘉峪關,關外便是異族的統轄之地了,不同於其他鄰國,戎族人如今並未統一,仍分為幾個部落,部落間交戰連連不說,還常常滋擾大燕邊境,行搶掠之事。
她的兄長衛岑,便是在嘉峪關駐守,隻因那裏是戰事多發之地,也是最容易立功的地方。所謂富貴險中求,願去嘉峪關的將士,除了被迫無奈之輩外,多數打得是這個主意。
衛嵐雖知為官之人中有真心為國為民者,也有渾水摸魚圖謀一己私利者,但僅憑這訴狀卻無法辨明實情,終究要有了證據才行。
是否應該給兄長寫一封信,問問他是否知曉奉城發生的事?
她還未打定主意,眼前的燭火一飄,光線陡然變亮了些。衛嵐眸光一凜,手指微微一動,已將桌上的一支發簪納入袖中,必要時可當做武器防身。
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件,明天一定要想辦法出門去弄點防身的東西。
握住那微涼的發簪,她心思稍定,才猝然回身。
果然,身後的窗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打開了,坐在窗台上的那人見她警惕目光瞥來,便是粲然一笑:“衛小姐的心思好生靈敏。”
他正坐在風口上,額前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眼神卻定如古井深潭,不見半分波瀾。
“又是你……”衛嵐雙眉緊鎖,這嶽曉還真是把學士府當做了可以隨意來逛的店鋪不成?
“有何貴幹?”她揚聲道。
嶽曉從窗台上跳下來走向她:“你不覺得還欠在下什麼嗎?”
衛嵐撇嘴:“是啊,我是該做點什麼,比如……”她眼眸微眯,陡然拔高了聲音道:“來人!”
她的聲音快,嶽曉卻比她更快,身形一晃便到了她身前。
衛嵐揮簪刺出,卻被他準確地捏住了手腕。她變招也算迅速,當下手指一鬆,左手接住掉落的發簪再度抹向他頸間,在他分神抓住她左手的瞬間,膝蓋已然頂出——
她來勢洶洶,想要後退或是推開她都已來不及,若被她頂中要害便麻煩了。
嶽曉眉尾一揚,右手發力帶著她的身子轉了個圈,將她環在了懷中一側。方向既然已被掉轉,她頂出的膝蓋自然也落了空,身子也被自己的手臂禁錮住了。
這姿勢……和現代的交誼舞好像……
腦海裏陡然掠過了這麼個荒唐念頭,她轉頭想要大罵,身後那人卻順勢貼上來堵住了她的唇。
一雙人影映在後麵的牆壁上,姿勢唯美。
門外傳來人聲的瞬間,嶽曉帶著她轉了個圈子,衣擺帶起的微風撲熄了桌上蠟燭,眼前登時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