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染一日又一日的盼著她的小肆,卻從未想過他們會這樣相見。
花染站在小筏子上仰視著站在雲端的羽拾肆,目光從未離開過他懷中的女子,羽拾肆咬咬牙正要開口,花染突然朝他粲然一笑,煞那間,羽拾肆仿佛看到了蒼歌在殿內刺繡時朝他展開的笑顏,羽拾肆搖搖頭告誡自己,那是花染,不是月蒼歌!花染笑著說:“小肆,你知道麼,我一直在等你。”羽拾肆別過臉去不再看花染,他怕他會心軟,“小染,我想,我把你當成了另外一個人。”花染咬著唇看向羽拾肆懷中的女子,膚若凝脂,唇似朱染,她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麵容,原來,他當真認錯了人……“小肆,我一直沒有問你為何而來,因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心尖之肉而來。”“我……”花染仍笑著說:“小肆,這幾天是我最快樂的時光。”透明的液體浸滿了花染的眼眶,“小肆,你可知我有多愛你?”“別說了,你走吧!”羽拾肆轉過身去,心裏突然炸裂般的痛,花染並未動身“我若走了,她怎麼辦?你就這樣對著一個沒有生命的她麼?小肆,你可曾愛過我?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羽拾肆張張口半響卻未發出一個聲音,花染含著淚深深地望著羽拾肆道:“我愛你,可你不愛我,你不愛我,卻要我因為愛你而為你分憂!”說著花染輕輕仰起頭,花染舉起右手朝胸口刺去,“不——”羽拾肆失聲叫道,卻隻見一道白光過後,一顆晶瑩剔透的狐心懸在半空中,花染捂著自己流血的胸口仰著頭平靜的望著羽拾肆,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花染開心的笑了,可身體卻一點點的趨於冰冷,胸口也痛的麻木了,她看到自己的心在陽光下在陽光下折射出彎道光芒,恍惚間她隱隱聽見內心深處有一個男子溫柔的喚著“蒼歌,蒼歌!”她努力地睜開眼,卻看到自己伴著如豆燈光繡著鴛鴦戲水圖,看到自己蓋著蓋頭緊緊握著拾肆的手,看到自己一身嫁衣抱著拾肆哭的肝膽俱裂……
前世的記憶一點點拚湊起來,化作透徹心扉的痛,原來自己便是羽拾肆愛著的月蒼歌啊!原來拾肆愛著的一直都是她……她多想告訴拾肆她好愛好愛他,可再無力氣,她隻得朝雲端的羽拾肆嚅囁道:“拾肆,這一世,我不是長公主,你也不是少將軍,可,我們又要錯過了,你還記得我們的歌嗎?我再為你唱一次好不好?”羽拾肆聽到了她輕輕地話語,隻覺得晴空霹靂,花染是蒼歌!“八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隻恐被人輕剪裁……兩處……紛飛,一場離恨,何處……再相隨……”花染的歌聲漸漸消失了,化作一陣清風拂過羽拾肆清秀的臉頰,羽拾肆傻傻的看著筏子上的人兒失了氣息,化作一尾白狐,而懷中的假蒼歌則幻化出原型竟是一段枯木,突然幽冥司主一把奪過狐心,狂笑道:“天帝略施小法將枯木變作月蒼歌,上仙可真是癡情的緊,連花染是月蒼歌竟都瞧不出,哈哈哈!”幽冥司主的話壓的羽拾肆喘不過氣來,他竟顧不得駕雲,踏著水來到竹筏上,本以為今世可以與她長相廝守,不想竟讓她為自己交付了生命,自己怎的如此愚鈍竟瞧不出那是假蒼歌?他已不是年少的熱血魯莽,亦不是年少的怦然心動,他愛上她,就是實實在在的愛,能跨越那蒼涼了百年的心境,能繞過那刻骨銘心的心傷,能生死相依,能將所有交付。
“蒼歌!”天地間的悲喚震驚了九重天界的眾神,羽拾肆不斷度仙氣給花染,卻毫無作用,羽拾肆頹然的抱著白狐,蒼歌,我其實想說,我做過那麼多美好的夢境,我想和你有很多很多孩子,和你一起生活很多很多年,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然而凡人的我未能如願,仙人的我亦未能如願,蒼歌,你可知,拾肆此生唯一的劫數,也不過就是你罷了。嗬嗬,蒼歌,上一世你灑脫的說要把我忘了,那麼下一世,我便放過你,忘記你。因為除了給你自由,我一無所有。蒼歌,就讓我忘了你的麵容,忘了你的好,徹徹底底的忘了你吧!
羽拾肆緊緊抱著白狐,微笑著散去了命脈上的仙氣,自毀元丹,化作了一尊石像。霎時間烏雲密布,下起了瓢潑大雨,百獸齊鳴,長崎山轟然倒塌,祭天鍾響了三十六下,司命神君,羽拾肆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