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恍惚一失神,二人便鬥到了一起。
鄺修不愧有數十年內功修為,武藝精深內力卓絕,一招一式皆如虎躍龍騰,靜時端凝如山,動時氣勢凜人。
高遙的劍術武功皆出自他所傳授,又不如鄺修浸淫內力年月之久,隻動手百餘招後便漸露下風,但他一股毅力甚是頑強,逐步縮小內力圈子,便也可慢慢支撐,蘇小莞隻看了片刻心裏就發慌,身子探出了草叢外,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兩人對戰。
鄺修輕輕咦了一聲,道:“小畜生,沒想到你五年不見,武功倒是進展不小。”
高遙抿唇不作聲,眼裏全是難以抑製的憤怒之色,手下卻是不停。
鄺修輕輕鬆鬆躲過他的一掌,歎道:“你此時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登峰造極了,如果你沒有為雲天療傷,大概還可與我一搏,雖勝不了我,卻可足保全身而退,但很可惜,你的心太軟,猶顧念著手中之情,這一點心軟就注定了你的失敗。”
高遙沉聲喝道:“要殺便殺,囉嗦什麼?”
“嗬嗬!“鄺修笑得陰森無比,“雲天不愧是我的好兒子,五年前是,五年後也是,如果不是他,今日想要抓住你倒也是一樁難事。”
高遙眼中怒火更甚,招式漸見混亂,借著清朗的月色,連在一旁觀戰的蘇小莞都發現了他臉上暗湧的黑色。
鄺修袍袖飛舞,月色下宛如巨鳥淩空,勢如奔雷的一掌穿破高遙空門直印向他胸口,高遙急速後退,躲開這掌,鄺修的手掌卻如附骨之蛆緊追不舍,不離他胸口三寸,眼見高遙應付為艱,蘇小莞心急如焚,忍不住一聲大叫:“高遙!”從草叢中飛步奔出,抽出劍刃就朝鄺修背後紮去。
鄺修背後便如生了眼睛一般,反手一抄,已將匕首卷入袖中,勁風過後,蘇小莞連人帶劍跌出三丈開外,悶哼了一聲,摔在了地上。
得此間隙,高遙躲開了鄺修迅如疾風的連掌攻擊,身形一展,掠到了蘇小莞身邊,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小莞,你沒事吧?”高遙關切地問。
蘇小莞再次哀歎自己的屁股,疼得簡直如同四分五裂一般,熱熱的仿佛有血湧出,怕高遙分心,她不敢說實話,隻得哼哼唧唧地說沒事。
高遙蹭了蹭她的發頂,急促地呼吸著,一張臉燙得嚇人,鄺修住了手,悠然說道:“高遙,你身上的千重雪發作了!”
高遙心中自然有數,自五年前中了無藥可解的千重雪巨毒之後,蒙神醫指點,金針治療加上內力封鎖,毒性始才得以暫時控製在體內,但也因此留下了一個致命的弱點,每逢他內力使用過度,不足以遏製毒性之時,千重雪的巨毒就會發作,然後克製毒性的內力便需更加深一層,如此輾轉循環反複,如滾雪球,一生難以擺脫。
正緣於此,在黑風山寨之時,他絕少親自動手參與搶劫,因為他每次內力使用過度,均會大病一場,與蔣行天那次打鬥之後,他足足歇息了十天才有精力再去見蘇小莞,當時蘇小莞隻覺得他消瘦得厲害,臉色也蒼白,卻並不知道是為了這個原因。
今日為鄺雲天輸入內力療傷,再加上又與鄺修打鬥了這麼久,內力消耗太巨,千重雪的毒性竟然早不早,遲不遲,在這個萬分緊要的關口發作了。
高遙微微苦笑,輕聲對蘇小莞說道:“小莞,你怕不怕死?”
怕,當然怕,蘇小莞怕得厲害,但高遙就在她身邊,她如何能對他示弱更增他掛心,於是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怯弱顫抖,答道:“有你在這裏,我不怕。”
高遙深深看了她一眼,站直身子昂然說道:“鄺修,蘇姑娘與你我之間的糾葛無關,你要殺便殺我,莫要為難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