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名男子卻不是沈興。
妹妹警覺有變,立即回身刺向林子騰,驚得秦平失聲大叫。
林子騰一手負於身後,一手以二指從容夾住對方兵器,微微低頭歉然道:“姑娘息怒,在下並非有意冒犯。隻是你我恰逢亂世,人人生死難測,朝不保夕,在下也恰巧有一名好友也叫‘阿興’。在下擔憂摯友的安危,才貿然解開死者麵紗,當真唐突,還請姑娘海涵。”他說的大半是詳情,隻是如果問沈興的意見,一向膽小怕事的他,大約不願意做林子騰這類危險人物的摯友,普通朋友也不行。
以林子騰觀察,彝蘭人多少都有些脾氣。妹妹一聽林子騰的話,立即跳起來罵道:“海涵個屁!姑奶奶我正想找人撒氣,不找你麻煩已是萬幸,你小子居然送上門來了!”手腕翻轉,抽出匕首,變刺為削,又是狠狠一刀。雖然萍水相逢,但絲毫不手下留情。
林子騰略略後退兩步,輕巧躲過對方的攻擊,輕聲慢語道:“姑娘息怒,在下雖有不妥之處,但也不值得姑娘以命相搏。你我好商好量,怎樣?”
妹妹咬牙道:“本姑娘天生不講理,你又怎樣?”
“既然這樣,在下”林子騰突然改變步伐,欺身上前,於對方毫無防備之間突然奪刀。他悄然轉到對方身後,以匕首抵她柔軟細長的脖頸,淡淡道,“實在不能怎樣。”
妹妹又恨又怒,正欲發作,觸及冰涼緊抵的匕首,不由哆嗦了一下,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我們彝蘭人可殺不可辱!”
小乞丐悄然深皺額頭,林子騰身為大周之人,對彝蘭人充滿了深深的敵意。他不會一怒之下,殺掉那位姑娘吧?她幾乎不敢再想下去。眼睛雖然閉著,雙耳卻更加警覺。
隻聽林子騰淡然淺笑,說:“在下無意冒犯姑娘,隻求自保而已。”握著匕首的手卻並無鬆懈,反而順勢劃過她的脖頸,留下一道褐紅色痕跡。
妹妹如木刻一般,僵立在原處。那一刻她確信,如果需要的話,身後這個人一定會毫不猶疑殺死自己。然而那匕首終究隻是滑過,雖然傷及皮肉,卻不曾隔斷她的吼梗。她不由深吸一口涼氣,轉頭退到數丈之外,遠遠怒視著對方。
林子騰視而不見,連連歎道:“可惜,可惜!”緩緩收刀走向前去。妹妹大駭,轉身便逃,剛剛回頭,“砰”一聲正撞在林子騰的胸口上。妹妹大驚,方才他明明這麼遠,方才他明明站著沒有動!這個人居然比自己先到!
林子騰卻將匕首輕輕放回到妹妹手中,道:“姑娘尚且不是在下的對手,日後怎麼能替情郎報仇?”
妹妹不由警覺,瞪著眼睛連珠炮的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凶手的對手?你怎麼知道凶手比你還厲害?難道你知道凶手是誰?”
林子騰重新掀開裹屍布,妹妹嘴角微微動了動,站在原地終究沒有阻止。
有時候,氣勢是靠實力支撐的。
林子騰指著阿興脖頸處的三寸傷疤說:“你看,他的傷口也在脖頸。你覺得凶手站在何處下手的?”
妹妹撇著嘴瞟了他一眼,覺得他傻氣十足:“自然和你要殺我的時候一樣,凶手站在阿興哥的身後動的手。”
“原本在下也這樣認為。”林子騰看看妹妹,又看看阿興說:“不過仔細一看,你不覺得你們的傷口其實也不是特別像麼?”
妹妹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頸,林子騰卻笑道,說:“姑娘莫動!若沒了這刀痕對比,隻怕姑娘還要受次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