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 / 3)

對於李曄的識趣,楊複恭很是滿意,繼續說道:“大家初登帝位,身邊尚缺一名貼身內侍,不知大家心中可有中意人選?如若沒有,老奴心中到有一位——”

宮中的宦官機構為內侍省,內侍為內侍省之首,內常侍則為其副。

“此事不急。”李曄擺了擺手,打斷了楊複恭的話。心想,這不是明擺著是想用心腹來監視自己嘛,他自己不能時時刻刻看著我,倒想用這種辦法來達到目的,隻是這做法也太明目張膽了點吧。

唐朝對宦官的人身限製並沒有明清時期那麼嚴厲,那些權宦並不住在宮內,而是在宮外有獨立的住宅,其中不少出自宦官世家,宗族就在長安城裏。楊複恭也不例外,而且其身為神策軍中尉,有專門的辦公之地——北衙禁軍官署,這個機構也不再宮內,所以平常除了常朝,延英奏對之時可以和皇帝接觸之外,其實時間沒有皇帝宣旨召見也是見不到皇帝的。

偷眼看了一下楊複恭,見其臉色陰沉得快要滴水了,就連四周輕冷的空氣也帶上了一絲壓抑的成分,李曄心中大急,這一關一定要挺過去,絕不能讓他的目的得逞,不然再想對付他楊複恭可就沒那麼容易了,腦中電光急閃,突然想到一個人,頓感精神一振,繼而笑著說道:“若是真不能缺少的話,朕心中到真有一個人選。”

“哦?是誰?”楊複恭聽李曄這麼一說,表情反而緩和了下來,雙眼微眯,右手有規律的輕輕敲擊著膝蓋骨,口中略帶驚訝的問道。李曄深吸一口氣,口中緩緩的吐出了六個字:“內供奉張—承—業!”

“是他?嗯,既然是內常侍張泰的義子,如今都做到內供奉了,想來也能勝任此職。”楊複恭沉吟良久方道。

內常侍張泰和他兄長楊複光關係不錯,而且這個張承業也是他禁軍係統裏的人,曾任過神策軍行營分營監軍,十成十的自己人,雖然他不知道皇帝是怎麼認識張承業這種無足輕重的小官的,但這並不妨礙結果,他完全有自信,隻要向張承業通個氣,他一定會聽自己的話的,因為隻要是個明白人,就知道跟著誰才更有前途,如此一來自己的目的也算達成了,雖然不盡完美,但來日方長,總有一天自己會完全控製住皇帝的,所以最終他並沒有堅持己見,而是選擇順從李曄的意思。

得到楊複恭的肯定後,李曄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氣,張承業的背景他如何不知?他就是想用這個來麻痹楊複恭的,楊複恭和張承業沒什麼交集,不過在他看來張承業這種小角色肯定很容易擺平,實際上他錯了,他不僅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沒有誰比李曄更了解張承業了。

第二章

兩朝開濟老臣心(一)

前世的他對張承業這個號稱史上最忠義宦官很感興趣,專門對他做了研究,張承業對皇室非常之忠誠,而且這種忠誠沒有任何利益的交換在內,人說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現代人對張承業那種純粹的忠誠難以理解,最後隻能斥之為愚忠。不得不說,宦官專權敗國卻是事實,但也不能把他們一棍子全部打死,宦官中像張承業這樣有些愚忠的大有人在。

所以李曄即便這一世和楊複恭一樣和他沒什麼交集,但對他卻非常熟悉,曆史上的張承業為人寬厚,待人真誠,做事一絲不苟,盡心盡責,而且不結黨,不營私,隻為公。李曄初來大唐,身邊無一心腹,早就想運用前世對曆史的熟知,收幾個心腹了,現在經楊複恭這麼歪打正著的一提醒,李曄正好想到了他,於是便順水推走,將計就計,把張承業安排在自己身邊。

雙方的要求都得到了滿足,大殿內終於呈現了一副皆大歡喜的局麵,楊複恭又提了幾件不痛不癢的小事之後,此次禁中會議便宣告結束了。

參加會議的高宦們都退下了之後,夕陽灑下了一絲餘暉,李曄見天色也不早了,於是決定去內廷看看他今世剛認識不久的妻子何皇後。

大明宮,蓬萊殿。

何皇後此時正獨倚窗欞向外觀看,一抹殷紅的殘陽映照其臉龐之上,豔麗不可方物。

李曄登基伊始便封她做了帝後,這讓何皇後驚喜之餘,內心也是一陣甜蜜。自玄宗之後,每朝皇帝都不立後,他們這麼做無非是想減小束縛,好盡情縱欲享樂,李曄的這個做法,明顯是對她疼愛異常的表現,怎不讓純真善良的何後興奮莫名?

腦中回想著與李曄相處幾年來的情景,她驚訝的發現,近來一個多月李曄對她的嗬護與疼愛比起以前不知道多了多少,這讓她仿佛又回到了當初新婚之時,極大的幸福感和愉悅感同時襲來,讓她覺得近年來就這一個多月方為人生中最美妙的日子。

何皇後想到此處,臉上不禁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穎兒,你在這裏忽喜忽癡,莫非又想起什麼好事了?”李曄揮手阻止了內侍將欲宣駕的舉動,緩步走到何後的身邊,略帶戲謔的問道。

“啊,是陛下!”何後一聽到來人說話的聲音,便知道是李曄來了,帶著一絲嬌羞,慌忙起身,欲要行禮,李曄一把將她扶起,說道:“什麼事兒讓你想的如此專注?我入室良久,你竟然毫無知覺。”

何後想起與李曄的情事,臉上不禁飄出兩朵紅霞,其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之下,顯得更為動人,她臉含羞澀,長長的睫毛補閃了一下,輕起朱唇道:“妾,妾想念陛下了。”

臨近何後的身子,李曄又問到一陣熟悉的瑞腦香味兒,心旌隨之搖曳,繼而心花怒放。牽過其手輕輕摩挲,一臉含笑的問道:“嗯,你想我何處了?”

何後一雙柔荑被李曄握在手中,感受到他厚實的掌心上傳來的溫熱,眼神頓時變得有些迷離,輕輕地依偎在李曄的身邊,口中輕輕的道:“妾……心間滿是陛下的身影,妾……妾處處都想。”

一句情真意切的回答,讓李曄心動不已,前世的他不過是苦逼的吊絲一枚,何曾得到過美女如此傾心相待?

李曄內心感慨之餘,手上的動作更顯溫柔。

如此溫存了一番後,何後輕輕抬頭,柔聲道:“陛下處理了一天的政務,如今已至黃昏,該進晚膳了,妾剛才親自下廚給你煮了一碗燕窩蓮籽湯,請陛下嚐一嚐。”

李曄處理了一天的政務,肚子也確實餓得緊了,於是便笑嗬嗬的說道:“好,我正好有些饑了,呈過來吧。”

不一會兒便有宮女將剛做好的蓮籽湯傳了上來,何後親自持羹,侍奉李曄食用,李曄連品數口讚道:“好,果然是皮肉軟爛,香甜可口,想不到穎兒還有如此佳藝。”

“陛下過譽了。”

何皇後得到李曄的讚美,心裏樂滋滋的,侍奉起來更加殷情,一不會兒李曄便將滿滿的一碗燕窩蓮籽湯消滅幹淨了。

食畢,何後又命宮女端來溫水,為李曄洗麵漱口,她的動作輕柔溫和,一絲不苟。

古人雲:食色性也。李曄飽食之餘,一邊享受何後溫柔體貼的服侍,一邊興致勃勃的打量起她的身體來,今日何後身上未著冠服,隻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素色長裙,曼妙的胴體若隱若現,挺翹豐盈的臀兒渾圓,大腿光潤細嫩,一股淡淡的芬芳撲鼻而來。

李曄猛吞了一口唾液,記憶中的何後婚前瘦弱清麗,直到婚後身子才慢慢豐腴了起來,到如今已是珠圓玉潤兼而風情萬種。

何後看到皇帝如此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自己,臉上的紅霞更顯燦爛之色。

李曄不願場麵太過尷尬,於是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穩了穩心神,然後道:“穎兒,不用站著了,快坐下吧。”

何後把濕巾遞給了宮女,乖巧的“嗯”了一聲,然後輕盈地入了座。

“我突然有些想聽曲子了,穎兒精通琴道,可否為我彈唱一曲?”李曄臉含笑意的道。

“妾願意。”

何後專研琴藝,正是想用優美的曲子來吸引李曄,他想聽哪有不應允之理?

宮人取來瑤琴之後,她斂容端坐,輕輕彈奏起來,彈的第一首曲子乃是玄宗皇帝所創的霓裳羽衣曲,這首曲子是李隆基記憶月宮之樂加以自己的神奇想象而成,歌與破則是吸收天竺的佛曲主調,再加以李隆基夢仙的曲調混為大曲,該曲以清樂為主,追求一種文雅安逸的氣氛。

何後一邊彈奏,一邊輕唱道:

翠蛾列坐層城女,笙笛參差齊笑語。

天顏靜聽朱絲彈,眾樂寂然無取舉。

街花金鳳當承撥,轉腕攏弦促揮抹。

花翻風嘯天上來,裴回滿殿飛春雪。

抽弦度曲新聲發,金鈴玉佩相蹉切。

流鶯子母飛廣寒,仙鶴雌雄戾明月。

李曄閉目聆聽,漸被何後的美妙音律感染,口中不自覺地隨著她哼唱起來,身子也跟著音律而動。不知不覺間一曲已了,李曄複又睜開雙眼,沉吟良久,方喟然歎道:“唉,此曲超凡脫塵,哪為人間之曲?”

何後淺淺一笑,說道:“陛下若想聽,妾願再彈唱一曲。”

“好啊,聽完這曲,我還感猶欲未盡呢,隻是今後不許再稱陛下,還是像以前一樣呼我七郎便可。”李曄輕輕說道。

“嗯。”何後俏眼偷偷凝視著李曄,發現他此時也正凝視著自己,四目相對,複又錯開,何後心中既喜且羞,兩頰的紅霞不自覺又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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