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雲霧輕籠的黃昏,駙馬府沉浸在一片悲戚之中。桂羽秋到底沒有能夠抵抗住死神的召喚,生下女兒的第三天清晨,在連續的昏迷中香消玉殞。因為是出嫁的女兒亡於娘家,又是少喪,身後之事自然不宜張揚。隻在昔日的臥房搭起了靈堂,屍身也停放在臥房裏。府裏的仆從侍女換上了素服往來照應。剛出生三天的小小女嬰也換上了白色的繈褓。
滿麵憔悴的梅笑春神傷得坐在一張椅子上,麵前放著一盞飄著熱氣的香茶。對麵坐著桂洪,喪女之痛讓這位馳騁沙場的宿將神情黯淡,眼中滿是哀傷。
“賢婿!”桂洪黯啞著聲音打破了屋子裏的寧靜,“老夫半生隻生了著一個女兒,自幼對她愛如珍寶,不想她白發人送黑發人,竟不顧老父,娘親鬢發斑駁下世去了。按理說她是你們梅氏的媳婦,理應隨你返回古井國葬於王陵,隻是我們愛女心切,不忍女兒遠離,不知賢婿能否成全老父這一片愛女之意?”
梅笑春默默看著眼前這位傷心欲絕的老人,心中既有著濃濃的愧疚,又有著十分的不忍,勉強將喪妻之痛壓在心底,點頭說:“既然嶽父愛女情深,小婿怎麼能令嶽父嶽母再添傷心。我想羽秋也不願意遠離故土吧。”
桂洪感動地看著眼前這位自己心中得意的愛婿,不禁老淚縱橫,微微哽咽著說:“多謝賢婿!”
梅笑春搖搖頭,含愧說道:“都是小婿大意,不顧羽秋身懷六甲帶著她遠途跋涉。倘若她留在家裏靜養安胎,也許就不會因為難產而終了。”
桂洪勉強抑製住滿眼的淚水,搖頭說道:“不!羽兒的身體夏院使也說了,即便沒有這次跋涉也不見的能確保萬無一失。也許這就是天意吧,讓她還能回來看看,讓我們一家人可以再團圓幾天。賢婿不必自責才是。”
桂洪的一番更令梅笑春傷感不已,幾乎控製不住的要失聲哭了出來,低下頭擦拭著滑落腮頰的淚水,“嶽父……”
“唉!少年喪妻!也難怪你傷心不絕。亡者已矣,節哀順變吧。還有孩子要你這個父親照料呢。”桂洪拍了拍梅笑春的肩頭,慈愛的安慰著。
好半天,梅笑春才止住了淚水,向桂洪微微點頭,說道:“我知道。”
“駙馬!”一個侍童進來說,“九王妃來吊唁小姐。”
桂洪連忙打起精神,說:“知道了,快去通知公主和幾位少夫人迎接九王妃。”童兒轉身去了。
梅笑春已經站了起來,“嶽父,我去看看。”桂洪點頭,梅笑春施了一禮,轉身出了書房。
駙馬府外的台階下停著一輛八寶素纓車,周圍環立著幾十名侍衛和宮婢。靈痕見梅笑春出來,連忙挑起車簾回稟。夏戀攙著憐雪慢慢地從車上下來。梅笑春舉目看去,憐雪一色素白衣裙,頭上也換了銀釵,銀簪。比起前幾天初見時,氣色越發不佳了,形容也更加消瘦,在夏戀和冷雲的攙扶下款款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