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陳宣華洗漱完畢,隻著了一件中衣,披散著頭發從淨房出來。
見蕭熠還坐在桌邊凝神,屈指輕輕叩著桌麵,明顯一副思忖的神色,陳宣華輕輕倚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王爺還在想什麼?”
蕭熠醒回神,含笑扶住了陳宣華:“天氣冷,還不快些睡到床上去?”
“有地龍呢,我也沒覺得怎麼冷。”雖然這麼說著,陳宣華還是聽話地由著蕭熠攜著一起坐到了床上,拉過被子將蕭熠的腿一起蓋好,突然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陳宣華身為王妃,向來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像今天這樣突然失笑的情況,蕭熠以前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不由訝然看了她一眼:“王妃想到了什麼事這麼好笑?”
“想到元娘子問我們懂了沒的那番話——”陳宣華笑意吟吟地看了蕭熠一眼,“沒想到她一個小娘子,說起這些來倒是極其坦然,就跟說學問一樣的;瞧著我們都不吭聲,元娘子那苦惱的神情,真的很是無奈呢。”
想到元靜姝白天那模樣,蕭熠嘴角也忍不住掛了一抹笑意:“她還真是個不諱的,明明是……的事,卻是一板一眼地說教出來,真是……”
“她隻是醫者,心中本是無邪,自然想到的隻是醫術,不會像別的女子那般心眼兒多;天地陰陽,夫妻敦倫,在她眼中想來正是自然一派,確實跟吃飯穿衣一樣了。”陳宣華想到自己之前聽了廖嬤嬤的話後,心中曾起的提防之意,暗自有些赧然。
蕭熠卻眉心微凝:“宣華,你覺得元靜姝說的話,確實可信嗎?”
“我聽說醫者有三不醫,不信者不醫。”陳宣華輕輕將頭靠在了丈夫的肩上,“王爺,我信她!”
為著她體質虛寒的緣故,她這幾年喝了多少苦藥汁子,卻依舊不見起色,元靜姝一來就診出她體質虛寒隻是其次,兩人中了藥才是根本——
什麼赤心和無暇兩種藥分開對男女有利,同房則對子嗣有弊等等,她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匪夷所思的解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打元靜姝直截了當地跟她說話,她看著元靜姝的眼睛時,就下意識地願意選擇相信元靜姝。
這些年陳宣華雖然求醫訪藥,但是都甚是理性,從來不會到病急亂投醫的地步,沒想到今天竟然這樣斬釘截鐵地說相信元靜姝。聽到妻子這話,蕭熠心裏竟然也莫名一安,伸手將妻子的肩膀緊緊摟了摟:“好,那我們就信她這一回。安置了吧,明天也才好有精神。”
明天,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相對於燕王夫妻心潮澎湃輾轉難眠,元靜姝卻是睡了一個好覺;赤心無暇的藥性對別的大夫來說可能極其難解,對她來說,就算不動用醫療空間,也並不算是多大的難事,要是動用醫療空間,更是分分鍾就能解決。
關鍵是,她得讓燕王和燕王妃承她這個大大的人情!
所以她才先說了會傷她心神的話頭子出來。有的時候,人輕易得到了總是不珍惜啊,她要幫燕王和燕王妃解藥,不僅要解得漂漂亮亮的,更要讓他們覺得欠她的老多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