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睡了一會兒,春日早晚天氣涼寒,此時嗓子便不由幹了起來。低低咳了幾聲,外頭的宮女聽得動靜,進來問道:“公主醒了?快梳洗一番,殿下來過一趟,說是邀公主前去赴宴,估摸著也是時候了,公主可想穿哪一件衣裳?”乃東愣了愣神,擺擺手道:“挑些合適的來就行,和規矩便是好的。”一出聲,連自己也嚇了一跳,聲音喑啞低澀,倒像是漏風的破風箱。小宮女聞言已是跑開了,睡前刻意支開宮女,此時想喝口水便也艱難起來,下了床,隻覺渾身酸痛,手臂上更是現出一團烏黑淤青來,隱隱似還有些桃花的模樣。無奈搖搖頭,果然自個兒是沒有什麼勞什子的富貴命,這幾天穿金戴銀步搖手鐲東珠一水兒皇族貴器,到了自己這兒一律成了負重的沙包,暴殄天物倒也是殄的十分有成就感。桌上的水早已涼透,一杯灌下肚,整個人如同在水裏浸過一樣,透心肝兒的涼。正想著什麼時候往那太醫院竄上一竄,順些藥草小爐來補補元氣,那小宮女兒已經屁顛屁顛的捧著大堆衣服進得門來。
白色短襦上綴著兩個粉色小絨球兒,粉色長裙稱的乃東原本蒼白的臉色都紅潤起來,腰身收緊,裙擺處繡著同色桃紋,淡淡金色流動,平添幾分貴族氣派。那宮女拿著乃東的頭發左比右比,笑嗬嗬的問道:“公主瞧瞧,哪樣才好呢?”小宮女大眼睛雙眼皮,說話的時候帶著笑,兩個淺淺梨渦盛滿,倒也是個小美人兒。“隨便吧,”話音剛落,又見她要把那一大把的首飾往自己頭上插,乃東趕忙製止,“可別,你叫什麼名字?”“回公主,奴婢名叫桃霜。”“這名字倒是取得好,桃色經霜卻又不知是何風致,難為有人想來,人也生的漂亮,……”乃東起了點些許的色心,突然便想逗逗這朵小桃花兒,“方才我把人都支開了,你卻還在,是來……看太子的吧?”幽幽的嗓音帶著轉兒,低沉的嗓音此刻加了些揶揄的語氣,也變得不羈起來,偏頭向上,果然那桃花兒羞紅了臉,含羞帶怯支支吾吾不吭聲。“也罷也罷,以後便跟了我吧,以後~”長長的尾音拖曳,惹得小桃花頭更低了些,“倒也方便些。”話音甫落,那桃花兒便已是紅豔豔的無邊,支支吾吾謝著恩,頭上的小珠子搖搖晃晃,如她年紀一般活潑爛漫。
頓時乃東便生了一些感時傷懷的情緒,準備酸溜溜的吐幾句酸溜溜的泡泡,哦不,酸溜溜的詩句,搜腸刮肚隻是想到什麼床前明月光抑或鵝鵝鵝之類大俗大雅的泡泡,若是念出來,怕是丟了著寧國皇室臉麵,又是正逢這樣的好年紀,便放下裝文藝的虎狼之心,安安靜靜的等著小桃花把自個的腦袋拾掇幹淨。又是一番昏昏欲睡,清醒來時對著銅鏡瞅了瞅,隻覺得臉上似乎有些紅豔過頭,抬爪想把胭脂抹去,那小桃花卻已開了口:“公主的氣色真好,都不用上胭脂水粉的。”默默撫了撫額,果然是有些低燒,可外頭的掌事公公已經吊著嗓子前來催人:“公主可收拾好了?聖上和娘娘都在等您呢。”乃東聽得有些心虛,扯著嗓子應聲道:“這就來。”正大步向前,忽又想到皇家規矩,小小細細碎步出了門去。
邊上小桃花聽得乃東嗓子異樣,不由有些著急,乃東衝她笑笑,示意無妨,坐上轎輦前往正殿。一路上紅綢彩燈,河中蓮燈蕩漾,岸上柳絲扶搖,是夜月色正好,倒是個會佳人的好時節。乃東出著神,又想起宴安那廝來,也是這般如月光皎潔高華,悵悵無言。卻又見那方柳絲漂浮,竟真的轉出一個人影來,也是月白長衫,流光夜華,芝蘭玉樹,公子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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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勤快的娃子。捂臉……大家猜猜那人是誰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