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菡接過風茗甄倒的茶,輕輕抿了一口,道:“十六年前,父皇剛剛登基,所以廣征秀女入宮,母妃就是其中一名。母妃貌美且才華橫溢,得了父皇恩寵,兩年後封了琴妃並生下了我。母妃善解人意、寬厚無爭,父皇當時很愛母妃,時常都來看我們,次年母妃又懷孕,太醫說是男胎。
---父皇很歡喜,因為當時父皇膝下隻有太子哥哥和四哥兩個兒子,四哥天性愚鈍。可不想這一切卻遭了皇後的嫉妒,她唯恐母妃肚中胎兒落地會奪了父皇對太子哥哥的寵愛,所以派人將已身懷六甲的母妃推下了湖,活活淹死。
---這還不夠,還誣陷母妃與一名禦前侍衛有染,說母妃是去赴約見麵時不慎失足落湖,而那禦前侍衛不知所蹤。皇後不知從哪裏收買了人證讓父皇信以為真,之後父皇隻下旨說念在母妃已逝,不予處罰,依然按嬪妃儀式下葬,從此對我不聞不問,我想他大概都忘記了還有我這麼個女兒。
---我恨皇後,因為我親眼看著母妃溺水而亡,我卻隻能看著,若非我與奶娘藏在樹叢裏,奶娘緊緊地捂著我的嘴巴,恐怕我與奶娘早己當場沒命。後來,我假裝不知道這些事,艱難地活著,天真地以為皇後會放過我與奶娘安好。
---可五年前奶娘不知為何患了場病,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全身癱瘓,隻剩下眼睛能用,會時常流淚,偶爾能模糊地說幾個字。我知道,定是奶娘發現了什麼才慘遭皇後毒害,可我沒有能力報仇。這些年,我忍辱偷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親手為母妃及未出世的弟弟,還有奶娘報仇。”
聽著季慕菡將她故事娓娓道來,看著她幾欲落淚卻倔強地忍住,風茗甄不懷疑這些經曆的真實性,喝了一口茶,風茗甄道:“以你如今的玄力,要殺你們的皇後易如反掌,你為何還要得到千年聖果?”
風茗甄相信季慕菡想要千年聖果,一是為了救她奶娘,而是提升玄力,千年聖果不過這兩種功效。
季慕菡看了風茗甄一眼,道:“我答應過太子哥哥,若我不能打敗他,就不會要皇後的命。這些年若非有他,我早就餓死或凍死了,奶娘無太醫時常照料也早就撐不下去了。
---我不願傷害太子哥哥,但是母妃與弟弟的大仇我不能不報,即便皇後是太子哥哥的親生母親。可我不管這些年怎麼努力,隻能與太子哥哥打成平手,就差一點,隻差一點我便打敗他。”
風茗甄一愣,季慕菡的玄力與行諾辰不相上下,竟和季落謙打成平手,看來季落謙隱藏了一些實力。從季慕菡稱西寧皇後不是母後,而對季落謙這個仇人的兒子卻是太子哥哥,風茗甄不難想到季落謙這麼多年給予了季慕菡多少庇護與疼愛,也許是他查到了真相想為自己的母親贖罪吧。
“即便你與季落謙達成什麼約定,你殺了他的母親後他不會要你的命,可你想過沒有,就算你打敗了他,報了仇,後果是怎樣?”風茗甄語氣稍嚴肅地道。
“大不了一死,我不怕。我若殺了皇後,父皇不會放過我,護國老將軍亦不會放過我,隻要能報仇我便做好了死的準備。”季慕菡眼神堅定地回道。
“死有何懼?是凡人都有死的一日,隻是你以為,為報了仇而死就是值得嗎?那我告訴你,你若是想要死的一了百了,就不必救你奶娘了,直接回去一劍殺了她,還有教你玄術的那個禦前侍衛,也一並殺了,我相信你如今有這個本事。”風茗甄淡淡地說。
“。。。”季慕菡‘噌’地站了起來,凳子‘哐’地翻倒在地,顫抖地看著風茗甄道:“你。。。知道教我玄術之人是那禦前侍衛?隻是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他們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兩個人,我不可能殺了他們!又為何要殺了他們。。。你未免太過殘忍。”
風茗甄冷笑,就算忽略李夏記憶中那麼多的曆史、宮廷戲,她也知道皇宮是一個陰謀詭計、爭權奪寵、隻聞新人笑的地方,發生在那片金燦大紅宮牆之內的悲慘故事,有多少都是雷同的。若非那名不知所蹤的或許曾經受恩於琴妃的禦前侍衛,還有誰會秘密教一個毫無恩寵的公主玄術。
風茗甄陰寒地望著季慕菡的雙眼道:“不,太過殘忍的人是你。”
季慕菡愣在原地。
“你奶娘拚死護你,甚至變成如今這樣,你以為是季落謙時常派太醫來照料她才撐得住?一個重病之人如果生無所戀、無牽無掛,即便是千年人參日日吊著也改變不了她會死的結果。她時常流淚你可曾想過為何?你以為是對命運的懊悔、悲憤?